報警的人是高騰躍。
是他把我從地上抱起來。我緊緊抓著遙遙的手,虛軟無力的手指一點點一點點從我手心滑落。有幾個醫生抬著擔架進來,把他放上擔架,又抬出去。
救護車呼嘯著,尖銳刺耳的鳴聲穿過我熟悉的街道,街道兩邊長青的大樹,茂密的葉子把白色的麵包車籠罩在陰影之中。
遙遙的臉上帶著呼吸器,夾住食指的夾子發出微弱的紅光,連著顯示器,那根綠色的拋物線緩慢的波動,
“滴……”
……
“滴……”
……
……
“滴……”
……
……
……
一聲輕過一聲,波浪線趨於平緩,慢慢……慢慢……慢慢……不會動了……變成一條筆直的長線,水一樣流淌……
醫生剪開他染滿血漬,破爛的白襯衣,他精瘦的胸膛有淤青的痕跡。
電擊板在醫生手中“嚓嚓”碰撞了兩下,高高舉起,按在他的胸口——
“砰!”
遙遙的身體劇烈的彈跳起來,又頹敗的跌了回去。
“300焦耳!”醫生的聲音冰冷而嚴酷。
“砰!”
我緊緊捂住嘴,屏住呼吸,淚水劃過冰涼的手背,我聽不到自己的哭聲,只聽到周圍此起彼伏的喘息,這中間,沒有一種聲音,是屬於遙遙的。
“360焦耳!”醫生再次增加了強度。
“砰!”
遙遙沉重的身體掉進白色的病床裡!
高騰躍把我攬進懷,我下意識抱緊他,企望他給我一點支援,手指掐進他肩膀的肌肉,淚水浸透他的外套。我咬住自己的嘴唇,下巴靠在他肩上輕輕的搖晃。
我難以置信,眼前的遙遙任人擺佈。
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聽話了?
你不是應該起來反抗的嗎?你要反抗啊……高傲的你怎麼能容忍他們這麼對你?
高騰躍的手指梳理著我的頭髮,他的手心很暖和,卻不如你,不如你給我的踏實安定。
車子停了下來,背後是人來人往,進出繁忙的百貨商場,面前是安靜肅穆的醫院大樓。早有人等在醫院門口,幾個醫生合力把遙遙抬下車,“1、2、3——”
遙遙被放在病床上推進電梯。
醫生跟在後面跑,急切但冷靜的吩咐:“通知準備手術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