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檢察長說話這麼不客氣,夏爾心裡也來火了。
“家?虧您說得這麼好聽……”夏爾冷笑了起來,語氣裡面多了幾分嘲諷,“可是這些年來,您給過瓦朗蒂娜家的感覺嗎?這些年您對她不聞不問,一心撲在您的續絃和兒子身上,您可曾給過她什麼溫暖?如果她真的感覺很好的話,為什麼她還要幫助她的爺爺,讓他重新立遺囑呢?為什麼她還要跑出來呢?出事了,您倒記得她是您的女兒了……可是她失去外公外婆的悲傷,您可曾體諒過?您安慰過她幾句?如果您都沒有,您又憑什麼可以說大話,說什麼家是她溫暖的港灣呢?在知道內情的人面前,這可真是不好笑的笑話!”
夏爾的話,一句句猶如子彈一樣,呼嘯著擊中了維爾福檢察長,讓他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因為夏爾和特雷維爾元帥幫著癱瘓的諾瓦蒂埃侯爵立遺囑的緣故,他心裡頭最近一直都對特雷維爾家族憋著恨,現在夏爾翻舊賬,更是讓他心裡頭怒火中燒。
“嘿,有意思!沒想到特雷維爾家族的人還能夠一本正經,來教我什麼是家庭了!”他大聲反唇相譏,“在知道內情的人面前,這可真是不好笑的笑話!您可別開玩笑了!”
“怎麼了?”夏爾皺起了眉頭。
“怎麼了?夏爾,到了現在,咱們就別一起裝糊塗了吧?”檢察長冷笑著反問,“我已經當了這麼多年檢察官了,當年那些風風雨雨,說實話,有幾件我是不知道的?您自己家裡都是一堆爛賬,現在反倒好意思來道貌岸然地教訓我了,這可真是讓人笑不出來的笑話!”
“我不懂您在說什麼。”夏爾一字一頓地回答,“如果您想要嚇唬我的話,最好說清楚點。”
“看來那個老傢伙瞞得挺厲害點嘛……”似乎是看出了夏爾說的是實話,檢察長也聳了聳肩,“那好吧,我就告訴您一點吧——當初您母親的死可是有很多蹊蹺的,她的孃家不依不饒想要找出真相,要找您父親的麻煩,是您的爺爺讓人壓下來的,當時可是鬧出了多少風言風語!有這樣的爛賬在前,您居然還敢在我面前談什麼家庭……真是可笑!”
夏爾愣住了。
他沒有想到,特雷維爾家族在過去,居然還有這樣的舊賬。
母親的死,不是正常死亡,而是和父親有關?
他腦子有些凌亂,努力想要回想,但是腦海裡面卻怎麼也拼湊不出父母的相貌了,更別說回憶他們當年的相處狀態了。
他們都太早離開了,以至於無非給自己留下什麼印象。
這時候,他又回想起來了,當時在自家的時候,維爾福想要威脅自己,隱隱約約也談到了自己的父母——原來就是因為這個?
毫無疑問,維爾福身為巴黎檢察長,雖然不是當時的在任官,但是他必定是有著充足的資訊來源,也許他真的知道父母的事情裡面有什麼不能對外人道的秘密陰私,而他的夫人應該也能夠耳濡目染到一些東西。
居然拿出這些來威脅我……夏爾表情很平靜,但是他已經捏緊了拳頭。
夏爾德特雷維爾,最恨別人威脅自己。
“好了,該說的我已經說了,本來有些陳年舊事誰也不想提的,但是您非要折騰,那我又有什麼辦法呢?”似乎是看出了夏爾的動搖,維爾福檢察長露出了勝利的笑容,“夏爾,我不管你家的事情,你們愛怎麼做我管不著,但是作為交換,我也要求你們以後絕對不要摻和我家的事情,一丁點也不要有……作為一家之主,我想我是有這個權利的!之前的一切我就當沒有發生過,但是以後,請你不要再糾纏我們家的任何人了,我們不想和你一家來往!”
在他疾言厲色的呵斥面前,夏爾表情十分平靜,好像充耳不聞。
半晌之後,他抬起頭來,看著對方。
“我可以不干涉您的家事,先生,但是我希望您能夠保證,不管怎麼樣,絕對不能讓任何人威脅到瓦朗蒂娜的安全,您可以答應我嗎?”
“我們家的人還用不著您來操心。”檢察長冷笑著回答,“我的女兒,不用您提醒我也會保護她的。”
毫無誠意。
那就沒辦法了。
雖然現在就丟擲炮彈有些可惜,但是,既然到了這個地步,也只能扔出來了。
終究是沒辦法眼睜睜看著瓦朗蒂娜就這麼重回險地啊。
哎,有得必有失,果然是至理名言。
夏爾深吸了一口氣。
接著,他張開了嘴,猶如是念咒語一樣,念出了幾個音節。
“愛德蒙唐泰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