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病死和被泥巴堵死,我覺得還是要被子彈打死更好。”塞繆爾少校悻悻然地說,“至少那樣還有價值一些!”
“如果您願意帶著你的騎兵對著稜堡衝鋒,我們倒是樂意給你們支援,聽說當年遠征俄國的時候,繆拉親王就帶著人強衝了俄國人的稜堡。”這位軍官聳了聳肩,“但是如果想要我們跟著你們上的話,那還是算了。”
他的話惹來了一陣鬨笑,也讓年輕氣盛的塞繆爾少校氣得脖子都發紅了。
“這是一個法國軍官應該說出來的話嗎?!”他大聲問對方,“怎麼?你怕了?怕了的話現在你可以回去啊!”
他激怒的話,引得那位軍官勃然色變,眼見兩個軍官吵得不可開交大有開打的意思,呂西安忍不住開口了。
“夠了!大家別吵了。”他抬起手來,制止了他們的吵架。
身為上校的呂西安,是在座的人們當中軍銜最高的人,而且又有深厚的背景,所以他一發話,其他人都不敢接話了,只能聆聽著他的指示。
“現在的環境很糟糕,我能理解大家的焦躁不安,說實話我也有點情緒。”呂西安先是嘆了口氣,但是馬上又嚴肅了起來,“但是越是如此,我們越應該鎮定下來,不能隨意發洩自己的情緒,因為我們是軍官,下面的人都在看著我們,如果我們都氣餒了,士兵們該怎麼想?我們必須做好表率作用!”
在他含蓄的指責之下,吵架和發牢騷的幾位軍官都低下了頭來,雖然他們未必心服,但是他們必須表現出應有的紀律來。
“何時發動進攻,如何發動進攻,這是總司令才能決定的事情,我們是無權置喙總司令的決策的。”在控制了氣氛之後,呂西安放緩了語氣,“眼下我們只能等待總司令的命令,在這之前,我們的義務就是以堅定不移的態度作為我們部下的表率,讓軍隊維持最低限度的戰鬥力,否則我們就是失職的!”
剛才幾位沉默的軍官們紛紛點頭稱是,顯然呂西安說出了他們心中所想,就連原本發牢騷的人也只能勉強應了下來,因為呂西安的話確實沒有任何錯誤。
“總司令的身體,現在怎麼樣?”在沉默了許久之後,一位軍官低聲問。“他現在還能流暢地下達命令嗎?”
這個問題,讓帳篷內的空氣突然又陰冷了幾分,人人都默不作聲,並且用有意躲閃的視線看著呂西安。
這確實是一個讓人不得不關注的問題,身為帝國的元帥和遠征軍的總司令,特雷維爾元帥擁有著極高的威望,而他的健康狀況也就成為了全軍內部最為關注的問題之一。
呂西安稍微猶豫了一下,他知道他的每句話都有可能在部隊裡面引起騷動。
但是轉念一想,他覺得說謊話更加沒有意義,因為謊話終究會被拆穿的,而那時會給全軍帶來更大的打擊。
“我前幾天去拜訪了元帥,他的身體確實狀況不佳,一直都臥在床邊。”他慢吞吞地說,儘量不帶有任何任何感情色彩,也讓每個人都可以聽清楚,“不過,他的精神還算不錯,意識也十分清醒,可以流暢地給我們下達命令,我想他還是可以擔負指揮全軍的重任的。”
看得出來,許多人暗暗鬆了口氣,處在如今這個艱難的狀況,他們當然都希望總司令能夠安然無恙,以免給軍隊帶來更加嚴重的打擊。
“總司令已經到了這個年紀了,又在這個鬼地方,身體上出現一點問題也很正常吧。”塞繆爾少校低聲說,“不過我相信上帝會保佑他的,他理應得到無上的功勳作為獎賞。”
身為騎兵軍官,他比其他軍官對騎兵出身的元帥更加有感情一些,所以他是真心如此說的。
“大家請放心,國內已經聽到了我們的呼聲,加派了不少軍醫前來前線,元帥會得到最妥善的照顧的。”呂西安再度開口了,“而且這些軍醫應該可以讓我們早點擺脫疫病的困擾……”
“讓那些該死的醫生早點來吧!”塞繆爾少校攤開了手,顯得如釋重負,“不然我們都沒法打仗了!”
“轟!”就在這時,天空又傳來了一陣雷聲,原本已經開始稀疏的雨滴,驟然又變得劇烈了起來,嘩啦嘩啦的雨聲讓每個人心頭都不僅一沉。
就在呂西安想要說幾句輕鬆的話給大家減壓的時候,帳篷的幕布突然被人掀開了。
來者在軍服之外,穿著厚厚的雨衣,他一進來,就向呂西安行了個軍禮。
呂西安馬上看清了,這是他的妻弟,在元帥身邊擔任副官的喬治。
他仍舊沉著臉,然後向對方也嚴肅地行了軍禮。
“元帥閣下請您過去一趟,上校。”喬治以公事公辦的語氣對他說。
“好的,明白了。”呂西安點了點頭,然後命令自己的勤務兵給自己拿雨衣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