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格倫男爵信心很足,他認為我們很快就能拿下塞瓦斯托波爾,同時擊敗俄國人的援軍。”老人不動聲色地回答。
“英國人總是信心滿滿,哪怕見到了上帝本人。”康羅貝爾將軍冷笑了起來,“然而我們要立足於實際,元帥閣下。我已經幾次偵查過塞瓦斯托波爾了,那是一個十分堅固的要塞,我們很有可能無法短期拿下……”
“您對自己和法國士兵沒有信心嗎?”元帥反問。
“我有十足的信心,我們樂意為法蘭西去死,但是……這不意味著我們要士兵去白白犧牲,尤其是為了傲慢自大的英國人白白犧牲。”將軍則毫不退縮地回答,“我並不是認為我們會失敗,只是認為勝利可能要經過比預想當中更為漫長的煎熬才會到來。”
他的回答並沒有觸怒元帥,老人反而低垂下了視線。
“也許你是對的,但是我們現在並沒有必要去打擊英國人的積極性。”
將軍馬上明白了元帥的意思——眼下英國人自信滿滿,毫不懷疑自己可以快速擊敗俄國人,這種自信心雖然盲目,但是卻有可以利用的地方,至少勇敢的盟友比怯懦的盟友更有用。
“如果他們能夠更為勇敢地同俄國人作戰,我會原諒他們的輕率的。”沉默了片刻之後,將軍回答。
老人只是輕輕地點了點頭,心照不宣。在說話時,他仍舊出神地看著遠方繁忙的岸邊。
“您最好休息一下吧,最近天氣太過於炎熱,恐怕……對您的身體不利。”將軍忍不住對老元帥進言了,“現在我軍內部疫病橫行,我想您應該倍加小心,因為您是我們的主帥,也是我們勇氣的來源。”
他的話沒有誇張,自從來到巴爾幹之後,疫病開始大量在英法兩軍當中流行了起來,因為潮溼炎熱的環境,各種小昆蟲和血吸蟲開始侵襲各處的軍營,然後將可怕的病症帶給了這些遠征的官兵。
很快,各地的軍營當中都有霍亂爆發,儘管軍隊內部開始使用嚴格的措施來進行防疫,所有有病人居住的帳篷都被直接銷燬,但是這些瘟疫仍然沒有得到完全的控制,不光是底層計程車兵,就連不少軍官也猝然染病,比如埃爾欣根公爵,就是因為這種病而臥床不起,現在都沒辦法親臨前線指揮戰鬥。
同時,為了防疫,四處的大火燒掉了很多軍需品,包括大量的被服靴子和食品餅乾,這些物資的損失使得情況更加糟糕,聯軍原本高漲計程車氣也隨之受到了重大打擊,雖然兩軍計程車兵因為長期的軍事傳統,依舊服從和忍耐著一切,但是高層軍官們都陷入到了憂慮當中。
好在,在蒙受了大量損失之後,特雷維爾元帥透過電報多次向國內催促求援,大批的物資也被送到了前方,才總算沒有讓前線的軍隊直接就被疫病擊垮。
“我的身體還不錯,謝謝您的關心。”老人不為所動,“在這個關頭,我必須親臨前線鼓舞士氣,讓官兵們知道總司令就在他們身後。”
老人慨然的回答,讓將軍一時有些語塞,最後,他只能敬佩地打量了一下這位元帥。
“您……您是我們的楷模,閣下。”
“你早點準備吧,儘快登陸,統領岸上的法國軍隊,現在到岸的官兵越來越多,要是不派個將軍過去很快就會亂套了。”元帥繼續下達了命令,“記得,要和英國人打好關係,在這個地方,我們必須團結一致才能取得勝利。”
“我會的,請您放心。”將軍馬上立正,接受了元帥的指派,接著他再問,“對了,您和拉格倫男爵什麼時候上岸呢?”
“我們得叫他拉格倫元帥了。”特雷維爾元帥聳了聳肩,似乎有些不太高興。
在聯軍決定發起對俄國人的遠征之後,為了體現英國統帥的權威,同時為了和法國統帥們平級,英國女王和政府決定授予總司令拉格倫男爵以元帥的軍銜,於是現在兩國的統帥都已經是元帥了,這當然讓特雷維爾元帥有些不高興。
“他只有在表現得像個元帥之後,才會是個真正的元帥。”精明的將軍馬上恭維了元帥一聲,“在我們心裡,他還是遠不如您,閣下。”
“現在就別說這種話了,我們要團結!”特雷維爾元帥呵斥了他,但是卻並沒有不高興。“我們先去塞瓦斯托波爾外面轉轉,然後再上岸,希望那時候您已經把岸上都料理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