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亞歷山大米哈伊洛維奇戈爾恰科夫,受沙皇陛下之命前來和貴國談判。”戈爾恰科夫連忙也站了起來,平靜地對夏爾一方人點頭示意,“陛下希望我們能夠解除兩方現在面臨的災難。”
“很高興能夠和您見面,戈爾恰科夫先生,我久聞您的大名了。”最初的介紹之後,夏爾也不想再多說什麼外交套話,直接就直奔主題。“之前,我們兩國曾經進行過談判,但是很遺憾……因為貴國的一些原因,談判很快就被終止了,這誠然是十分可惜的事情,因為有難以計數的生命就在這段時間內白白消逝了。不過……我認為對我們來說,現在是彌補這些遺憾的時候了,我們可以讓兩國的青年少流一些鮮血了。”
說完之後,他揮了揮手,讓旁人走上了前去,遞上了一份份檔案。
“這是我方現在提出的和談條件,請你們過目一樣。”
他的態度十分平靜矜持,但是又帶著一種冷漠的傲慢,彷彿吃定了對面一樣,這讓戈爾恰科夫感到十分不舒服。
不過現在形勢比人強,所以他也沒有多說什麼,直接就從使者手中拿過了檔案。
他一條條地仔細看了過去,發現法國人提出的條件,基本上是和之前和談當中提出的條件一樣,換湯不換藥,有些條件甚至更加過分了,比如在黑海沿岸還劃定了一個非軍事區域,禁止俄國在這個區域擁有要塞和駐軍。
“德特雷維爾先生,既然我來到了這裡,那麼想必我們已經證明了自己對和平的珍視和追求,至少不亞於貴國。”他冷笑了一下,然後抬起頭來看著夏爾,“然而,我們珍視和平,不是因為我們畏懼挑戰,更不是我們向貴國屈膝投降!如果貴國還是提出這些條件的話,恕我們無法答應,而且容我直言,有些條款甚至都沒有必要討論,沙皇陛下肯定無法答應的。所以,據此我認為,我們需要重新為和平商談一個基礎。”
“我認為,法蘭西提出的條件十分合理,甚至可以說寬宏大量。”夏爾面不改色地回答,“我們不需要俄國人割地賠款,只需要他們承認對面國家的領土完整和主權不受侵犯而已,難道這不合理嗎?另外,關於黑海沿岸非軍事化的問題,這也是事出有因的,畢竟這場戰爭的起因,就是因為貴國在這一區域無窮的擴張野心引起了鄰國的戒懼,所以為了未來的和平,俄羅斯消除鄰國的戒懼是很有必要的。”
“您的意思是,為了防備一處農莊的莊稼不被人偷採,您收繳走了它旁邊農戶的鐮刀!請問這合理嗎?”戈爾恰科夫先生卻絲毫不肯讓步,“您不要忘記了,俄羅斯的鐮刀也是保衛自己的最重要的東西!我們如果在黑海沿岸非武裝化,那麼就意味著門戶大開,而您卻想要剝奪我們保衛自己的權力!”
“我認為,俄羅斯是足夠安全的,沒有任何人會想要去進攻俄羅斯,所以哪怕黑海沿岸被非武裝化,俄羅斯的安全也不會減損幾分。”夏爾仍舊十分平靜,“當然,如果貴國對此大有疑慮的話,法蘭西倒是願意同時給貴國一份安全保證……”
戈爾恰科夫瞬間臉色就漲得通紅,這個特雷維爾說話果然尖刻混賬,還越說越難聽,又說什麼要給俄國安全保證……這簡直就是羞辱性的提議了。甚至他自己也一定知道俄國不會答應,純粹就是譏刺自己而已。
總算他從事外交工作多年,所以才沒有讓自己勃然大怒,他冷冷地看著夏爾,“謝謝您的熱心,不過我們不需要什麼安全保證,我們能夠自己保衛自己,就連世界上最強大的那些敵人打過來,我們俄羅斯人也依然無懼。”
“我很敬佩您的信心,不過現在情況看來似乎並非如此。”夏爾冷靜地反駁了對方,“否則您可能不會坐在我的面前了。”
夏爾的話又讓戈爾恰科夫感到憋悶。
雖然只見到特雷維爾十幾分鍾,但是他已經看出來了,這個年輕人真的十分難纏,而且冷酷無情,話語也十分尖刻,讓他有一種難以招架之感。
當然,最最關鍵的還是俄羅斯現在確實形勢太壞,以至於讓他說話沒有底氣,否則現在對法國人大發譏刺的人就是他了,不會有什麼不同。
“也許您對您現在所處的地位有一種過於樂觀的估計了,先生。”沉默了片刻之後,他重新開口了,“沒錯,我們確實不利,但是1812年的時候我們更加形勢不利,我們當時丟失了上千裡的國土,甚至還丟掉了莫斯科,結果呢?最後我們還是勝利者,而法蘭西帝國卻因為我們而崩塌了。”
“確實,1812年的戰爭帶來了一個悲劇性的結果……”夏爾不緊不慢地回答,“然而,如今的俄羅斯和1812年已經大為不同了,先生。那時候的俄羅斯人們不會想到自己除了效忠沙皇還有別的路可走,如今的俄羅斯人可是大為不同。”
“俄羅斯人民依舊完全效忠於陛下!”戈爾恰科夫加大了音量,“您無權懷疑我們對陛下的忠誠。”
“哦?那麼姑且當做如此吧。”夏爾冷笑了起來,“看來我們暫時是無法達成什麼有建設性的結果了……既然這樣的話,那請恕我暫時中斷談判吧。”
“什麼?”戈爾恰科夫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他沒有想到在對方千辛萬苦開始談判之後,僅僅談了幾十分鐘,這個年輕人突然就宣佈要中斷談判了。
“我們雙方各執一詞,那麼我想我們需要一些契機來證明孰對孰錯,否則都只是空口爭論而已。”夏爾的眼神變得愈發犀利了,“恰好休戰期就要結束了,那麼就讓我們先看看誰說得更對吧!”
說完之後,他直接站了起來,轉身離去。“再見。”
戈爾恰科夫呆愣地看著離去的法國人們,一時間還是說不出話來。
“這群混蛋!”直到最後,他憤憤不平地怒罵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