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考慮到瑪麗現在正為他懷著身孕,他也只好做出一點遷就了。
他俯下身來,穩住了瑪麗鮮紅的嘴唇,其他人都紛紛別開了視線,只當做沒有看見。
瑪麗微微閉著眼睛,享受著眼下的一切。
這當然不只是因為夏爾遷就她而已,更是因為夏爾之前表露出來的行動。
而她心裡也知道,最近夏爾和夏洛特因為菲利普的婚事的問題鬧得有些僵,夏爾是強行推著菲利普和一個銀行家的女兒訂婚的,夏洛特對此勃然大怒,沒有參加兩個人的訂婚宴會,而夏爾卻不為己甚,一定要達到自己的目的不可。
而在訂婚結束之後,夫婦兩個人之間的齟齬還是沒有結束,夏洛特似乎還在生氣,以至於當夏爾離開法國的時候,她也沒有前來送行,這誠然讓人有些非議。
不過以夏洛特的性格來說,她這麼做倒也是十分正常的。
別人不清楚夏爾為什麼非要弄到這一步也一定要推動菲利普進行這麼一樁婚事,紛紛揣測他是為了討好並且進一步拉攏德博旺伯爵,而她卻知道夏爾這麼做的真正目的,因而更加為之感激涕零——因為這更多地是為了兩個人的孩子。
在名利場上混了這麼多年,虛情假意她見了太多了,也不會當真,而看到夏爾不惜如此也要為她達成目的之後,她終於有了一種自己的付出和辛勞終究是物有所值的欣慰,也因此而更加堅信自己所走道路的正確性。
“先生,謝謝您……”在兩個人嘴唇分開之後,瑪麗帶著一絲激動和虔誠的敬重說,“我會為您繼續奉獻我的一切的!”
夏爾只是微微一笑,然後點了點頭,然後轉身就離開。
隨著他一步步走向舷梯,熱烈的掌聲在他的身後響了起來,人們以應有的熱情歡送著大臣閣下的離開。
而瑪麗仍在原地,看著先生一步步地走上戰艦。
船上的禮炮轟然響了起來,很快岸邊的海防炮也隨之發出了轟鳴,整個軍港以極高的禮節歡送這位代表陛下前往前線的大臣閣下。
在這一片嘈雜當中,夏爾在船舷上扶著欄杆眺望著岸邊,他的表情是淡然的微笑,彷彿一切都已經在掌握之中一樣。
船已經慢慢地前行了,漸漸地岸邊的人影越來越模糊,已經懷著身孕的瑪麗,越發感覺身體精力不濟,然而即使如此,她依舊站在岸邊,不時地滿懷熱情地對遠去的戰艦揮手。
剛才兩個人在大庭廣眾之下如此親密,給了她一種近乎於特雷維爾夫人一般的感覺,她所執迷的不正就是這種感覺嗎。
哪怕心裡知道這種親密有先生在和夫人慪氣的因素,她也足以用來自我安慰了。
…………………………
隨著岸邊的身影越發模糊不清,夏爾也終於收回了自己的視線,重新走到了甲板的內側。
船的搖晃讓他微微有些不安,倒不是因為害怕戰艦不安全——他所乘坐的是這個年代最為先進的戰艦,而且也沒有魚雷可以威脅他——他的不安,是來自於無論是前一世還是這一世,他都從來沒有過長期乘船旅行的經歷,頂多只是小時候陪著夏洛特劃劃船而已。
對於沒有乘船的經驗的人來說,一次長時間的乘船遠行無異於是一種難忍的煎熬,夏爾最怕的就是自己在途中暈了船,以至於在隨員們面前失去了自己身為大臣的儀態。
不過考慮到此時前線官兵們所吃的苦頭,包括他爺爺和他的妹妹吃的苦頭,這點苦痛夏爾覺得就不算什麼了,哪怕身體再怎麼不適應,他也要強逼著自己適應這一切。
“閣下!”正在他思索的時候,他發展培養起來的親密助手,年輕的加斯東德舒瓦瑟爾普拉斯蘭公爵走到了他的身邊。
此時的公爵,面孔光滑白皙,頭髮梳理地乾乾淨淨,穿著精緻的藍色外套,還細心彆著領帶,一派奶油小生的面貌,而他的臉上也因為參與如此重任而放射出高傲的光,顯然正在為自己的平步青雲而洋洋自得。
在招呼了夏爾之後,他微微躬身,然後放低了聲音。
“奧地利使館的人已經到船上了,他們會跟著您一起前往克里米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