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這樣的話,其實倒也不錯。夏爾在心裡冷笑。
“安德烈,我理解你的話了,不得不說,您的父親確實遠見卓識,而且手段非凡。”沉默了好一會兒之後,夏爾嘆了口氣,“不過,安德烈,你得承認,不管是什麼樣縝密的計劃,都有失敗的可能性,而且這件事如此重大,不得不考慮失敗的可怕後果……”
“對你來說能有什麼可怕後果呢?”安德烈笑著反問,“無疑,我們這些人有可能要被吊死,但是我們吊死了對你來說又有什麼損失?我們的行動,不管能不能真的成功,至少會讓俄國變得更加混亂,這種混亂可以讓你們從中牟利,你們可以以更高的姿態和俄國和談,這不是很好嗎?”
“可是如果失敗了的話,你會死。”夏爾聳了聳肩,“安德烈,其實這事你也不用這麼上心,你的為人我是清楚的,你對什麼民權、自由之類的東西根本不感興趣,你純粹就是個喜歡花天酒地的浪蕩子,比起彼得堡或者什麼戰場來,巴黎更適合你!你浪蕩得連法國人都佩服,所以……”
“夏爾,我都不知道你是在誇我還是在貶損我了。”安德烈苦笑了起來。
“別打岔!”夏爾加重了語氣,“所以,既然這樣的話,你幹嘛要這麼投入呢?你最應該出現的地方,是巴黎那些歡場,你最應該留在身邊的人,是阿爾貝這群浪蕩朋友……何苦要把自己的生命放在這麼危險的事情上冒險呢?你難道真的願意為了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去送命嗎?作為朋友,我勸一下你,不要再把自己放進這樣的漩渦裡面了,你回去覆命之後,就趕緊回法國來吧,只要有我在,什麼人也不可能把你送上絞架的。”
“夏爾,既然你還當我是朋友,那就請再也不用說這種話了,這是羞辱!”安德烈加大了音量,大聲喊了出來,“你在勸我逃離我的父親……逃離養育我這麼多年的父親,如果我會做這種事,那我和禽獸還有什麼區別?我雖然不是成器的人,但是至少我不想做一個禽獸!所以,如果你當我是朋友,那就不要再多說了,給我我想要的東西,然後祝福我吧!”
安德烈雖然嘴上說得這麼斬釘截鐵,但是心裡卻也是相當感動的,因為身為帝國的大臣,夏爾的一舉一動都會帶有政治上的宣示,如果真的事情到了最惡劣的地步的話,這種話會讓他承擔政治上的責任的,因為自己那時候將肯定是沙皇欲得之而後快的通緝犯。
也就是說,他肯為自己冒政治風險。
但是,正因為知道對方的好意,所以他必須斬釘截鐵地拒絕掉,只有這樣才對兩個人最好。
“好吧,好吧。”夏爾黯然垂下了視線。“既然這樣的話,那我也不勉強你了,只能祝福你好運。我會……會想辦法拖延和談的。”
這確實是實話,對俄國的和平談判是皇帝陛下親自主導的,他沒辦法中斷或者改變,但是以他的地位和影響力,找一點藉口拖延幾個月還是容易得很,只要不斷地讓法國政府提高報價就可以了。
“好的,夏爾,謝謝你的幫助!”安德烈重重地拍了一下夏爾的肩膀,顯得十分感動,“既然這樣的話,那麼我們就更加安心了,一切都在按我父親的計劃行事。”
“還有什麼需要我幫助的嗎?”看著歡呼雀躍的安德烈,夏爾再問。
而這次,安德烈卻突然猶豫了一下。
“不管怎麼樣,如果是私人問題的話,我能幫就會幫的。”夏爾馬上追加了一句,“誰叫我們已經這麼多年交情了呢?”
“如果這樣的話……我想……我想請問一下,你願意不願意接收我的幾個侄子侄女?”安德烈小心翼翼地問,“我和我的兄弟們必須追隨父親,但是他的孫輩們是無辜的,這些孩子不應該承擔生命的風險,我想要為他們尋求一些庇護。”
說罷,他有些忐忑不安地看向了夏爾,“我知道,對你這麼多要求,會顯得讓我有些不知道進退,但是……唯獨這個,是我個人的請求,我想請你看在我們多年交情的份上,答應我。”
“沒問題,安德烈,這點小事不用說得這麼鄭重其事。”還沒有等安德烈的話落音,夏爾就直接點了點頭,“我連你都願意庇護,更何況是幾個小孩子?你回國之後馬上就安排把,儘快把他們送到法國來,我可以答應你,只要他們來到了法國,那麼就沒有任何人能夠傷害他們,更沒有任何人可以把他們當成要挾你們的工具。”
“這真是……太感激你了……”安德烈眼中出現了點點的淚光,握住了夏爾的手,“朋友,只要我們成功了,給你多少回報都行。”
接著,他慨然抬起頭來,然後笑了出來,“好了,我不想停留太久,晚飯就不吃了,再見。”
“再見。”
夏爾看著他轉身離去的背影,默然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