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哈哈,得了吧!我就討厭你們來這套,一點都不直爽,要說我對您不夠恭敬就直說嘛,我又不會不承認!怎麼,難道您還以為我會過來祈求波拿巴的原諒?”
在這種尖刻的反駁面前,夏爾不禁微微皺了皺眉頭。
算了,這種已經失敗的人,沒必要和他生氣。
“看樣子您的精神狀態不錯,至少還能理解已經發生了什麼。”夏爾冷靜地看著將軍,然後,他一步步地走到了將軍面前,“那麼,我就將我此行的任務告訴給您吧……”
接著,夏爾伸出了手來,平靜地向將軍遞了過去,“這是總統對您的新任命,請您先看一下吧……”
然而,當夏爾將公文遞到了將軍的面前時,將軍去突然抬起手來重重一掃,於是猝不及防之下,夏爾手中的公文被打落在了地方。
“我說了,別跟我來這套,我知道你們想幹什麼!不就是要將我解職嗎?我早知道啦,一直都在等著這一天呢!”隨著將軍的大聲呵斥,一陣難聞的酒氣迅速地衝到了夏爾的鼻子裡,讓夏爾頗感不舒服地皺了皺眉頭,“撤我的職我受得了,但是看著你們的這幅做派我難受極了,真是噁心!正大光明地說吧,你們不就是想要把我趕走,然後篡奪國家的權力,好把波拿巴那個混賬捧上臺嗎!”
隨著將軍的斥罵,夏爾帶過來的隨員們個個如臨大敵,警惕地看著將軍,似乎都是打算等夏爾一聲令下就把他拉住。
然而夏爾卻一直沒有下這個指示,他只是平靜地看著顯然已經暴怒到了極點的將軍。
“——別人害怕你們,要讓你們三分,我可沒把你們當回事!”將軍仍舊不解恨地怒視著夏爾,不停地斥罵著,“你們就是一群鬼鬼祟祟的盜賊,打著光明正大的招牌,背地裡卻想把法蘭西的一切都偷走!可是,上帝在看著吶,你們再怎麼善於蠱惑和欺騙,終有一天你們也會受到懲罰的!”
“別這樣,將軍。既然您參與了一場遊戲,那我想,您自然應該有些輸掉遊戲的風度……”夏爾終於冷笑了起來,“既然都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那麼我也說透一點吧……請體面一點,接受總統的命令,您至少可以得到安全。”
“呸!您以為我會和你一樣,向那個波拿巴搖尾乞憐,一邊求到一點殘羹冷炙作為獎賞嗎,決不!”將軍又大喝了一聲,“您以為我會像您一樣毫無原則唯利是圖嗎?不,我和您不一樣,我忍受不了那個愛麗捨宮的陰謀家的臭氣……而特雷維爾這個姓氏,算是被你給糟踐光了!”
“輸了之後說這種話可不好,說到底您還不是同樣的一種人?”眼見對方如此說,夏爾的心裡也有些惱怒了,“難道您在道德上會比我們高尚多少嗎?”
“我當然比你們高尚了,至少我沒有用一個幽靈來給自己裝點門面!”將軍突然大笑了起來,“拿破崙!拿破崙!你們只會叫囂這個名字,從它裡面榨取矇蔽國民的毒素,你們還會做什麼?”
“您無權這樣侮辱一位偉人……”夏爾皺起了眉頭,然後向後面作出了一個手勢。
隨從們心領神會地走上了起來,準備拉住將軍。
“那位死去的皇帝,他給法國帶來了什麼?四處征戰不休的十六年,瘋狂的征戰和流血,到底換來了什麼?他下臺的時候,法國的國土反而比他上臺時更小了!”將軍原本灰色的眼瞳內,此刻好像泛出了血紅的光,“他到底給國家帶來了什麼貢獻?撇開他那些自吹自擂的話不看,我只看到,為了自己的瘋狂想法,他把一個民族拉到了冰天雪地,拉到了毀滅的邊緣!一次不夠還要再來一次!他究竟有什麼值得緬懷的?你們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故意矇蔽國民,鼓動他們的熱情,讓他們忘掉了昔日的慘痛,相信還能再來一次,再度被你們蒙上眼睛牽到最可怕的火獄裡……你們這些雜種,又比我們高尚在哪裡?!到頭來,我敢保證,你們絕對會落到和他一樣——不,是比他還要悽慘的境地當中,那位皇帝至少還有天才可以吹噓,而你們在一敗塗地之後只會受盡唾罵,而我……哈哈,我將等著你們垮臺的那一天,在你們的葬禮上歡歌!”
夏爾再也聽不下去了。
他連忙揮了揮手,讓隨從們拉住了將軍,制服了將軍的掙扎。
“將軍喝醉了,現在不是清醒狀態。”看著其他人,他小聲釋出了命令,“不過總統的命令仍舊有效,從即日起,他就不再擔任目前的一切職位了。好了,你們帶他去休息吧。”
在被拉走的時候,將軍還是大笑著,怒罵夏爾和路易波拿巴。
不過夏爾卻已經充耳不聞了。
毫無疑問,將軍的表現很糟糕,不像個剛強的軍人。
他也沒有把握,自己在黯然退場的時候也能夠保持住體面。
所以……唯一的解決辦法就只能是一直贏下去,路上再也沒有別的歧路可走了。不管路上有多少艱險,多麼可怕的敵人,我都只能閉上眼睛朝前走,哪怕帶著夢遊者的確信,也必須堅定不移地走下去。因為,正如路易波拿巴所言,在品嚐到了權力的甘美之後,失敗,就和死亡無異。
我一定要贏下去。
在杜伊勒裡宮金碧輝煌的大廳當中,夏爾望著空無一人的御座,下定了決心。(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