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心理作用,芙蘭覺得她雖然臉上勉強裝得很鎮定,但是好像有些莫名的激動,這讓她心裡更加尷尬了。
這下她突然會瑪麗強行跟了過來而感到慶幸了,連忙拉緊了對方的手。
就這樣,在這個中年女人的帶領下,兩位少女來到了會客室當中。
“兩位先等一下吧,先生馬上就過來。”留下一句叮囑之後,她小心地退出了房間。
雖說是會客室,但是裡面的陳設十分簡單,只有一張桌子和幾張椅子而已,芙蘭掃了幾眼之後就覺得十分無聊,只好靜靜地坐著,靜等對方的到來。
而她旁邊的侯爵小姐則明顯要緊張多了。
“芙蘭,你今天要過來見的人是個男的?你什麼時候結識的?”她壓低了聲音問。
她原本以為芙蘭口中所說的“朋友”只是個女孩子而已,直到剛才才發現居然是個男的,這讓她原本就有些忐忑的心情愈發不安了起來。
這要是真出了什麼事我該怎麼辦啊?真的會死的!她的心裡陷入到了極度的惶急當中,想要再勸阻芙蘭卻又覺得沒有希望,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辦好。
就在這時候,門又重新開啟了。
“特雷維爾小姐,您終於來了。”
伴隨著這樣一聲招呼,那位之前來拜訪過芙蘭,留著一頭淡金色短髮、自稱為伊澤瑞爾瓦爾特的年輕人快步走了進來。也許是居家的緣故,今天他並沒有穿得和上次前來拜訪時一樣正式,只是鬆鬆垮垮地穿著一件外套,連袖子上的琥珀釦子都沒有扣上,也正因為如此,他的笑容也就顯得愈發的真誠親切了。
朝芙蘭點頭致意之後,他又將視線轉到了旁邊的瑪麗身上,然後再次點頭致意。
“剛才聽到您是兩個人來的時候,我還吃了一驚,沒想到是如此美麗的小姐……”
芙蘭聽出了他隱藏在殷勤問候之中的驚奇與疑慮,於是就笑著指著瑪麗,含蓄地介紹了一句。
“這位是我的女伴,也是我的好朋友,瑪麗。也多虧了她的照應,我才能這麼方便地跑了過來。”
然後她又對瑪麗介紹了起來,“瑪麗,這位就是瓦爾特先生,我這次過來拜訪的人……”
“哦,瓦爾特先生,您好。”瑪麗連忙朝對方行了一禮,“希望我的到來不至於讓您感到不快。”
雖然用詞禮貌,但是她已經擺明了自己一定會一直跟著芙蘭呆在這裡的立場,而且決不打算往後退。
“哦,當然不會了。”已經明白了過來的伊澤瑞爾,笑著搖了搖頭,“相反,我感覺十分榮幸。”
他的笑容極富魅力,而且舉止富有教養,這讓瑪麗稍微放下了心。
不過,這種從容不迫的氣度,倒是有些像誰呢?瑪麗一瞬間有些恍惚了。
在介紹完了之後,芙蘭突然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話。
“先生,上次我在報上寫的評論,您看了覺得怎麼樣?我自認為可是最近以來我寫得最用心的一篇呢……”
嗯?這是什麼意思?伊澤瑞爾微微一愣。
“瑪麗,這位瓦爾特先生對藝術評論也很感興趣,最近一直在關注我寫的評論,前陣子還幾次跟我提過了意見呢。”還沒有等伊澤瑞爾反應過來,芙蘭又笑著朝瑪麗解釋了起來,“多虧了他的指點,所以我最近發現了自己很多不足之處。”
“評論?你的評論不是匿名的嗎?他怎麼知道呢?”瑪麗很快就敏銳地發現了奇怪的地方,有些狐疑地看著芙蘭。
“你還不知道吧,他是記者呢,就是那家報社的記者。”芙蘭笑著回答,好像這是真事而不是她頃刻間想到的謊話一樣,“你看,這還真是巧呢!”
“記者……”聽完了芙蘭的解釋之後,瑪麗稍稍皺起了眉頭,但是沒有再問什麼了。
“沒錯,您最近的評論我已經看了,寫得十分好。”伊澤瑞爾顯然已經反應了過來,連忙附和了起來,接著,他引用起了芙蘭的評論,安心地扮演起了對方給自己安排的角色,好像自己真的是一個醉心於藝術的人一樣。
“‘雖然畫風狂放不羈,對線條的使用也並不拘泥於格式,但是庫爾貝先生的畫總能使人感受到其中蘊含的精神力量,一種既脫於世俗又熱情奔放的豪情。雖然他現在還非常年輕,但是隻要他能繼續保持現在的靈氣,假以時日,我們相信他必將能夠成為我國一位優秀的畫家’……是的,小姐,我完全同意您的看法。”
【指古斯塔夫庫爾貝(Gustave Courbet,18191877),傑出的現實主義畫家,自幼出身富裕家庭,卻狂放不羈,青年時代拒絕了父輩安排的道路,立志成為一名畫家。他的畫風同樣以熱情奔放著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