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塔艾還是沉默著,不過臉上明顯有了點動搖。
“當然,花錢出去,而且是花一大筆錢出去,換誰都會心痛,我們絕不會不理解您此刻的心情,相反正因為我們十分理解,所以就會更加感激和欽佩您。”夏爾放緩了口氣,“我可以跟您擔保,只要成功了,用不了一兩年,你花出的錢都能再掙回來,接下來的都是純利……您是一個銀行家,金錢方面的話題我肯定不如您懂,既然您平日裡都會把別人存在您這裡的的款子,大筆大筆地放給那些商人然後等著收利息,那給我們不就是同樣的道理嗎?利息還要比您想象得要高得多……”
在他的諄諄善誘之下,銀行家總算點了點頭。
“好吧,這次需要多少呢?”
夏爾心中暗暗鬆了一口氣。
“三十萬法郎。”
銀行家睜大了眼睛,顯然不能接受這個數目。“這太多了!我現在資金有些緊張,一下子拿不出那麼多來。”
夏爾皺了皺眉頭,顯得對他的這個回答有些不滿意。
不過,他一開始本就是獅子大開口,所以其實根本就不在意他的回絕。
也許是他的表情讓杜-塔艾有些緊張,銀行家又遲疑了一下。“那你看,我這邊先給十萬法郎怎麼樣?”
其實已經接近夏爾這次的心理價位了,不過夏爾還是皺了皺眉。
“可能不夠……”
銀行家低下了頭,思索了一下,最後咬了咬牙。
“這樣吧,我這邊湊一湊,後天給你們二十萬。這是我最近能夠動用的極限了,再多我恐怕就應付不過來平日的週轉。”
“太好了!”夏爾輕輕鼓了鼓掌,“您的熱誠和慷慨,我代表路易-波拿巴先生謹致以最誠摯的感謝!”
杜-塔艾則輕輕嘆了口氣,眼神有些複雜。
“真希望你們能夠快點成功!”
“不是你們,而是我們。”夏爾糾正了他的話,“您是我們的一員,而且是重要的一員,我們絕對不會忘記這一點。”
“這樣就好。”杜-塔艾又狠狠灌了一口酒,似乎是想要從這杯酒上補償回來二十萬法郎似的,“這樣就最好不過了。”
夏爾微笑著點點頭。
然後兩個人很快商議好了新贊助款的交接方式和地點,以及到時候的暗號。
“再來乾一杯吧。”談妥之後,夏爾舉起了酒杯。
銀行家從善如流,兩人再度乾杯。
“對了,我的朋友。最近為什麼資金那麼吃緊啊?”酒後夏爾隨口問了一句。
“幾筆款子出了問題,本來月初就可以到款了,結果現在還沒收回來。”杜-塔艾有些鬱郁地說,“再加上為了穩定保息,最近我買了很多市政廳公債……”
“現在這個年景實在不太好,每個行業都不太景氣,既然資金這麼吃緊就不要亂投資,小心到時候天有不測,搞得什麼都沒了。”夏爾略帶惡意地開了一個冷笑話一般的玩笑,不過對方肯定是聽不懂其中的寓意的,“就算是市政廳也怕火嘛。”
“這倒不怕,就算換了個朝廷,政府該認的帳還得認吧……”杜-塔艾顯然不可能聽懂夏爾這個超越了時代的冷笑話,“而且我這裡有憑據,就算那邊出了問題也可以對賬……”
【法國國王弗朗索瓦一世因為財政吃緊而在1522年設立了一種公債,因為每個季度在巴黎市政廳固定派息一次,故而得名為“市政廳公債”,為法國金融歷史上最古老的一種政府年金,也是法國金融史上劃時代的重大里程碑。
而當時的巴黎市政廳,其建築於1871年巴黎公社起義中同杜伊勒裡宮一起被起義戰士焚燬,無數檔案檔案連同建築一起化為灰燼。所以夏爾這是個“超越時代”的冷笑話。】
“嗯,那您就自己看著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