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還在做最後的“分手儀式”,今天就面對面坐著。
再厚臉皮的人也掛不住臉。
更別提,本身臉皮就不算厚的沈雀。
她現在窘迫的要命,微微垂下眼,她刻意避開男人的直視。
謝延安卻恍若不覺,骨節分明的指節微微用力,紋著穠麗水墨畫的茶盞被他端了起來,輕輕呷過一口,無端透著一股慵懶的矜貴。
沈雀偷偷瞄了一眼,當謝延安的目光掃過來,她又垂下眼。
她的背脊很直,坐在沙發上,一動也不動。
時間在這一點一滴裡被無限拉長。
沈雀握著茶杯的雙掌交錯,捏緊,最後她像是受不住這種氛圍,開口詢問:“你什麼時候成了‘捷誠’的總裁?我之前都打聽過,明明這家公司沒有……”
謝延安懶散睨過她一眼,“沒有謝家參與的身影?”
沈雀被猜中心思,渾身一僵。
但正如他所言,如果有謝家的融資和注資的情況。
她就不會主動說要接洽捷誠的續約合同,一定會換一個人過來對接。
他料中她的心思,語氣淡淡:“你是覺得沒了謝家的融資,你就能避開我?”
“……也,也不是。”沈雀艱澀出聲,唇角彎開一個弧,“這不是擔心你忙,而且你馬上就有未婚妻了,就我們現在的關係,要是見面,我也怕你尷尬。”
一口一個擔心。
一口一個怕。
要不是見慣昨夜女人囂張的模樣,謝延安還真當她是這麼乖巧。
他沒接沈雀先前的茬,“捷誠要百分二十。”
沈雀當即繃不住面色,眉頭緊蹙,“當初說好和上個季度的利息點一樣,怎麼忽然一下提高百分之十?”
他們和捷誠的合作關係有幾年。
這回也是奔著合作共贏去了,看著是十拿九穩的事,只是在利息點上拿不定主意。
沈雀好不容易讓對方繼續同意以上個季度的利息點一樣。
現在又要反口,還是翻倍,她怎麼能甘心?
可任憑沈雀怎麼說,磨破了嘴皮子,謝延安也不回應。
他背靠沙發,淡淡一句算是回絕。
“沈小姐,我是商人。”
沈雀咬緊了後槽牙。
男人將茶水一飲而盡,打斷她:“我自認為還算公平,只是二十個點,你可以慢慢考慮。”
沈雀哪能不明白,對方這是藉著這個合同拿捏她呢。
纖長睫羽微微垂落,她起身,又給自己倒了一壺茶。
滾燙霧氣順著細窄紫砂壺口溢,茶香四溢。
與此同時,高溫壺水燙得她的指尖發紅,她卻宛若不覺痛般,舉著茶杯,低身彎腰,在男人面前伏低做小。
“要是我在之前有多得罪謝總,今日以茶代酒,我敬謝總一杯,還望謝總多多海涵。”
男人手指點著膝蓋,面上沒有任何表態。
沈雀一口茶喝下去,滾燙開水灼燒食道,引發陣陣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