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護國軍一身枯黃的戎裝怎麼看怎麼不順眼,尤其在眼下即將入黑的時候,更顯得沒一點兒精氣神。
但那只是說衣服,這隊護國軍的氣勢卻是兇悍的緊,一看便知是訓練有素。
“國君有令,定要嚴防死守,不得出半點差池!”耶冷軍長衝一隊隊護國軍下著命令,指揮他們按照計劃巡邏。
護國軍們自然應諾而去,而耶冷卻左右看了看,走到不遠處,倚靠在一顆人抱大小的大樹上,臉上不動聲色,嘴上卻說道:“西州府軍副統領耶冷參見殿主,妖人在側,殿主請恕耶冷不能以禮參拜!”
這時,樹身中傳出人聲:“無妨,耶統領究竟掌握何等訊息,還望耶統領以大局為重,如實相告!”
雖然聲小,但正是洛不易無疑。
聞言,背靠大樹,低著頭做沉思狀的耶冷隱隱激動了起來:“事發前夕,沙贊與幾個西州家族勢力攜帶物資一起到軍營,說是要犒勞府軍。對此羅長老雖有疑慮但其合情合理也並無不妥,於是應了下來,將除去值守外的府軍召集一處,以示對州主的敬重。”
“可誰知一切不過是假象。那些西州家族勢力竟是由他人假扮,用一張紙書便攝了府軍將士們心神,待羅長老發覺不對時已然晚矣,與沙贊對峙卻被聯手轟殺!”
聲音已是極力遏制,但悲愴之意灌然入耳。
沙贊身為州主,結交當地家族勢力並無不妥,但據天將殿掌握的情報來說,那些勢力並不具有將府軍暗害的能力。
如此想來,定然是跟自其他處潛入西州的勢力脫不了干係,只是不知這其中有沒有妖魔的影子。
樹中聲音沉默幾息,繼而道:“耶統領是何時醒覺的,是否那紙書所載之術尚有限制?”
“殿主慧眼!”耶冷舒了口氣,繼續道:“當日屬下的修為不過玄級巔峰,亦被其術剋制,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看著羅長老落難。而後屬下渾渾噩噩猶如行屍走肉,又似被鬼迷了心竅般聽令於沙贊一人,卻在偶然間神魂清醒,了悟前因後果,卻為時晚矣!”
“如此說來其術果有限制,對玄級巔峰便難以持久,地級更當無用。”洛不易聲音再起,道:“軍中可否還有清醒者?”
那紙異術的確玄異,與洛不易曾遇到過的皇族遺脈的那個長老所持的遺寶有異曲同工之妙,如此,皇族遺脈參與此事的可能性無疑大了許多。
耶冷嘆氣,悄聲道:“那沙贊不知用了何等手段,如今只怕能清醒者百不存一,即便有人倖免於難,但局勢詭異,誰敢輕舉妄動?屬下亦是循跡許久,這才有幸聯絡上了暗部的兄弟!”
既然能先下手控制了府軍主營,坑殺了羅京長老,那麼定有其他方法將剩餘的府軍控制起來,這點毫不意外。
況且以有心算無心,洛不易並不怪府軍上下將士們沒能識破計謀,事已至此,就連他想破局亦是難以下手。
想了想,才對耶冷道:“暫時還請耶統領委曲求全,待我查明一切,定還將士們一個清白!”
“謝殿主!”耶冷應諾,腳步挪動卻已是存了退意:“屬下不得離開太久,不然怕會被人察覺不妥,壞了殿主大計,請容屬下告退!”
洛不易自然不是不通情達理的人,馬上道:“耶統領好自珍重!”
耶冷揹著手走離大樹一步,又自懷中取出一件物什扔在樹下:“勞煩殿主代屬下向暗部兄弟賠聲不是,待事了,定以命相抵!”
音雖小,卻擲地有聲。
就在耶冷離去後片刻,一隻手臂自樹身中伸出,將地上的東西撿了起來,卻又悄然隱沒。
遠離金殿,洛不易將其拿出來,就著天上的月光才看清,原來是件襤褸衣物,上面隱約有幾行字。
“非得此法不可?”洛不易衝一直跟在身旁的九香問道:“為了能在沙贊眼皮子底下尋處漏洞,好方便我行事,令暗部損傷幾何?”
九香沉默良久,才道:“死得其所,便已足夠!”
一個也好,十數個也罷,身為暗部人,死當暗部鬼。
輕掐法訣,破布似的衣服瞬間被燃成灰燼。
這僅僅是為了能與耶冷對接上便已犧牲一條性命,且是對天將殿對落神宮最為忠心無比的暗部人員,那麼在暗部掌握的無數密報之後,又該有多少人為此拋頭顱灑熱血,卻未在青史上留下哪怕隻言片語。
“天將殿負暗部良多,天下負暗部良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