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行路上無歲月,修行人卻有。
哪怕洛不易再如何醉心修煉,妄圖一口吃成個胖子,最終還是在刀意爆發前被看不下去的花韻一巴掌敲暈,扔回了寢宮。
翌日清晨,段老聞訊趕來,卻僅是站在寢宮門外,不敢進去半步。不怕笑話,他不是怕被大小姐怪罪,只是這時候他主子正在被大小姐狠罵,他再過去無異於火上澆油。
寢宮內,洛不易坐在榻邊耷拉著腦袋,懷裡抱著刀怎麼也不肯撒手。
而花韻再三嘗試無果後只得擰著洛不易耳朵,一腳踩在榻上,指著洛不易的臉張口就訓:“好啊,我原以為只有林二蛋那貨會惹我生氣,你乖乖巧巧的定然知道輕重。想不到你為了練刀都不要命了!”
“你以身淬鍊刀意,自己陷入頓悟,也算是你的機緣。可沒有運功護體你的身子受得了嗎?萬一刀意爆發,將你這個主人的肉身兵解,你還拿什麼悟道?還拿什麼練刀?”
“真是豈有此理!段老教你此法是望你循序漸進,而不是一步登天!”
花韻氣的臉色漲紅,三尸神差點兒跳將出來,駭的一旁的弄影和雲岫將頭埋的低低的,生怕抬眼看到自家殿主不堪的樣子。
可不是?
洛不易歪牙咧嘴,不停地倒吸著冷氣,耳朵被花韻揪成兔子一樣,眼淚險些掉下來。
偏偏他還不敢反駁,更不敢運功護體,怕再惹得花韻生氣,無奈只得連連告饒。
“姐姐我錯了!我知道錯了!你輕點兒,輕點兒!”
但花韻是誰,她可是養了林二蛋那個事兒精十好幾年,要不是還雲英未嫁,當孃的資格都有。
花韻聞言絲毫不為所動,反而手上的勁兒使的更大了,幾乎將洛不易的耳朵從兔子拽成龍馬耳朵一般,嘴上冷笑不止:“呵,知道錯了?那你倒是說說你錯在哪兒啊!”
“我錯在練刀,我錯在不知危險,錯在貪婪,錯在想要變強!”洛不易雖說耳朵疼得厲害,但腦子還在,並且轉的飛快,將之前花韻訓斥他的言語算是重複了一遍。
這樣總能不再被罵了吧?洛不易算盤打得極好。
“啪!”一聲脆響。
洛不易懵了。
弄影和雲岫聞聲忍不住抬頭一看,旋即驚得捂住了嘴巴。
候在門外的段老聽見動靜不對,往寢宮內一露頭,也瞬間張大了嘴巴驚愕無比。
只見洛不易雙手終於撒開了刀,一隻手捂著臉,另一隻手捂著耳朵,抬頭望向怒火沖天的大小姐,眼神呆滯。
花韻美目圓睜,剛扇過洛不易耳光的手氣到發抖,顫聲說道:“你錯在不惜命!”
見少年仍自懵懂,花韻接著道:“你流落在外近十七年,我在晴雨城等了你足足十五年!而天將殿沒有殿主長達十七年之久,期間多少大事需要殿主做主你可知道?因為缺了殿主,府軍士氣低沉,戰力少了足足三成,與妖魔戰鬥傷亡越來越多!”
“如今費勁千辛萬苦終於將你尋回,你卻不拿自己當回事?你這是在拿天將殿數十萬軍士不當回事!是在拿天下百姓不當回事!是在拿人族社稷不當回事!”
“哪怕你遊歷天下,要做個甩手掌櫃也成,我也依你,大不了我厚著臉皮將這位子坐了。但天將殿歷任殿主皆是戰死沙場,莫非你獨獨例外,打算練刀將自己練死不成!”
“屆時你讓我怎麼辦?讓小凝兒怎麼辦?”
訓了一大堆話的花韻兀自不解氣,拿手指狠狠戳在洛不易額頭上,恨聲道:“記住了,你的命不光是你自己的!”
說罷摔門而去,毫不拖泥帶水。
寢宮內一片深沉,猶如暴雨將至,洪災即將來臨,天雷馬上打響。
弄影與雲岫對視了再對視,終是悄悄然挪步離開了寢宮,到門口時遇見了耷拉著頭,一臉沮喪的段老給嚇了一跳,好在相互捂住了嘴巴,沒有叫出聲來。
就這樣從清晨到日暮,寢宮內默然無聲,路過的侍者無一不捏著步子快速經過,生怕慢了會惹他們殿主不高興。
而那個少年仍坐在榻前,一動也不動。
“段老。”
少年聲音從門內傳來,聽起來似乎並無異樣。
“老奴在!”候了一天的段老聽到自家主子喚他,急忙走進寢宮,躬身應了一聲:“主子有何吩咐?”
洛不易抬起頭來,面上無悲無喜,似乎沒有發生任何不虞之事,輕聲問道:“接下來可以繼續練刀嗎?”
段老沉吟一番,腦子中的念頭轉個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