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哀莫大於心死,這嵇長歌即便不是心死,也算是被洛不易靈臺中的那個小姑娘嚇了個半死,他從沒想到與對方再次相見是在這種情境之下,他可不是真正的嵇長歌,只是其一絲僥倖誕生了自我意識的殘魂而已,見到小姑娘時尚自不覺得,現在回想起來竟是渾身震顫,後怕不已。
可她怎麼會認這個名為洛不易的少年為主?就單單因為其天將殿少主的身份?可如此一來還不如尋到落神宮,讓那兩個小輩好生照料。作為他們師父的本命神兵,相信他們會將其當做祖宗一般的供起來,豈不好過認洛不易這種毛頭小子為主要好上百倍?
而且他早以為她在上次大戰中隨著她主人灰飛煙滅了,想不到竟是化作了刀兵,這洛不易一直藏匿的手段竟然就是她。
這樣一來,剷除洛不易便是他們聖教的當務之急,不然等天賦稱得上妖孽,連神兵都是她的洛不易成長開來,必然會成為妖魔聖教的心腹之患。
傾而,嵇長歌又笑了起來,他現在無絲毫修為在身,就連身體都開始消散,這副模樣可沒有半分辦法去通知妖魔聖教。
至於他尚在封印中的本體,嵇長歌自嘲一笑,他不過一絲殘魂,只怕一半天之內便會消散,哪裡來得及告知本體?
況且,就算能等得到本體,他說與不說還在兩可之間呢,他真想見識一下本體與那小姑娘碰面的場景,想來會十分有趣。
洛不易側臉瞥了一會兒笑一會兒哭喪著個臉的嵇長歌一眼,無奈的嘆了口氣。自不久前在一條小溪邊休憩片刻之後,對方就成了這幅樣子,不知道何時才能恢復正常。
三人一驢的速度不算慢了,眼看著翻過眼前這座龍橋小山就要進中州地界,洛不易與段老也逐漸放下對嵇長歌提防了一路的心思。
“這座山頭之後就是中州了,你確定還要跟我們往前繼續?”洛不易輕聲問著嵇長歌,眼帶遲疑。
與這名為嵇長歌的神秘人接觸越久越能體會到他的神秘,連續幾天不用吃飯喝水,對妖魔之事瞭如指掌,還清楚地知道洛不易曾在一座不知名的山上滅了人魔一族,而且不久前手掌還虛化了一下,又莫非是類似幽魂之物?可幽魂畢竟不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出現。如此這般,讓人捉摸不透。
甚至洛不易還曾假想過這嵇長歌會不會是妖魔,要知道實力強大的魔王是可以化作人身的,可是偏偏從嵇長歌身上看不到半點妖魔的痕跡,相反人性十足,妖魔的極端性子放在他這裡似乎並不合適。
那就姑且拋開他的身份好了。
相處數天,洛不易終於認可了嵇長歌,若不出意外的話,兩人說不定會成為好友。
嵇長歌望向小小山頭,感嘆道:“我亦許久沒來過中州了,不知現在是個什麼模樣,況且接下來我也沒打算去什麼地方,還不如跟著你們!”
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嵇長歌將目光投向洛不易,用顧盼生輝來形容可能不太恰當,但的確湛湛如水波動。
洛不易見狀一笑,此言正合他意。
倒是段老有些顧慮,這嵇長歌的身份到底還未能弄得清楚,但此時自家主子都並不在意,他只能暗自留心。
於是上山一路,三人倒是和和氣氣,談天說地,品古論今,頗有一分閒情逸致。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他們三人倒是可以一直這樣走下去,直到進得中州邊界去。
“以逸待客非俗事,貴人臨門當添茶。幾位長途跋涉,老朽卻是恭候多時了!”山頂上一身披蓑衣的老者捋了捋長及地面的鬍鬚,雖然體態蒼老,卻精神矍鑠,一雙眼睛溫和清亮。
老者客客氣氣,但段老卻如臨大敵,驚龍刀鏘然出鞘,人卻已經閃身出現在洛不易身前,至於悄然退後一步的嵇長歌,他才懶得管其死活,他只要保證自家主子的安危就是了。
洛不易揣在袖子中的雙手攥緊,面上卻不動聲色,說道:“老人家幾日不見風采依舊啊!卻不知這荒郊野嶺的,老人家在此等候我等卻是何緣由?”他不喜拖拖拉拉,直接開門見山多好。
“上次老朽家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輩冒昧打擾天將殿少主,多虧了天將殿少主宅心仁厚,放其一條生路,老朽再次拜謝!”老者說著拜謝二字,腰卻沒弓下去多少。
“老人家客氣了,玲楠與徐明兩位同齡可還安好?上次匆匆一別,卻是沒機會再次相見,以後一定登門造訪!”洛不易到底是少年,在言語上不肯落絲毫下風。
老者呵呵一笑,然後道:“天將殿少主能有此意最好,老朽及家人歡迎之至!”又將眼睛轉向嵇長歌,道:“恕老朽孤陋寡聞,卻不知這位俊傑是哪家的龍鳳?”
嵇長歌躲在洛不易身後,悶聲回道:“我是誰與你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