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便是出於對那不知名大陣的信任。
於是他們三人都自臺階上下來,在街市行走大半天了,無論是來來往往的行人,或是不知什麼來歷的軍士,根本無人搭理他們。
這樣也不錯,他們首先要做的便是趕緊了解這個地方。
對段老使了個眼色,讓其想辦法打探些訊息,而他則領著方怡到了街邊一家首飾店。
“客官請,客官您這是送親呢?給新娘子買對手鐲可是上上之選!”
精明無比的首飾店老闆見洛不易與方怡過來連忙招呼個不停,手上麻利地取出了一雙精緻的銀鐲,遞到洛不易身前。
洛不易放開做做樣子牽著龍馬的手,將鐲子拿在手裡細細觀了一遍,卻發現上面的精細花紋繁妙無雙,富麗堂皇,但不屬於任何一州所特有。
要知道凡為眾人所喜者,必有其獨到之處。
還是以手鐲為例,若手鐲在青州販賣,則多鏤刻蓮花紋樣,或間之吉獸花鳥,精巧之餘方顯大氣磅礴;在濟州販賣則以蟲魚水紋居多;而在冰州販賣,則多鑲嵌玉石,畢竟入鄉隨俗,誰也脫不了這個禮字。
“老闆的手藝不錯,這紋路頗為經典,若沒有數百年的傳承斷斷無此韻味。”洛不易公平評論,誠懇至極。
那老闆一聽頓時喜上眉梢,無論洛不易買或是不買,單單是誇他一句已是讓他生不起惡感來了,不由說道:“客官好眼力,不瞞客官講,我世世代代居於此城已有近千年之久,稱得上是城裡的老字號了。是以客官您一來,我就看出您不是本地人,只怕是從方外世界過來的吧?”
洛不易把玩手鐲的手不禁一頓,按住龍馬背上一慌張差點兒跌落下來的方怡,微微眯起狹長的眸子笑道:“老闆此話何解?”
好似沒發現洛不易的異樣,那老闆繼續道:“咱們這城裡每隔一段時間便會有人送秀女進來,咱們也不知道他們來自何方,但大家都稱他們來的地方叫做方外,想必是某個小小異界吧!客官您說呢?”說話的同時也不忘打探洛不易的來歷。
又是秀女?洛不易蹙起眉毛,不過看來這老闆知道外面有別的地方,但是卻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罷了。
這般想著,下意識往來時之地瞧去,不由地眼神一縮,險些驚撥出聲。
一直留意洛不易的方怡跟著轉過頭去,卻忍不住輕撥出聲,連忙將手捂住她的嘴巴。
而在他們身後遠處哪兒還有什麼臺階,哪兒是在什麼盆地,入眼只是一望無際連綿不絕的雲海而已!
“據說方外貧瘠無比,兩位客官送秀女進城想必是存了得一份獎賞吧?”
首飾店老闆兀自喋喋不休,可這時洛不易與方怡已經顧不上回答他了,因為有一隊兵馬已經朝著兩人圍了過來。
為首的是位模樣俏麗的女將軍,一身棗紅皮甲襯的她英武不凡,頭盔頂處一枝雪白羽翎神氣無比。
“為何劫掠我國秀女,來人,拿下!”
一聲嬌喝,自有軍士將方怡及龍馬牽至一旁,而剩下之人以刀槍相加,直接將洛不易背上的劍匣取了下來,連人一起押至女將軍面前。
怎麼會?還等著洛不易將這群人打的落花流水的方怡瞬間傻了眼,旋即看見洛不易嘴角似有似無的笑容才回過神來,感情洛不易是故意被抓住,好探查究竟!
方怡暗贊洛不易靈活機變,轉瞬間就想到了這個順水推舟的好主意。
“等等!把這個吃了,不然我把這秀女當場斬殺!”女將軍將刀架在方怡脖子上,另一隻手拋給洛不易一枚黑色藥丸。
“洛不易,不…”
方怡勸阻的話沒說到一半便被這女將軍扼住了喉嚨。
“別,我又沒說不吃。”洛不易接住女將軍拋來的藥丸,湊在鼻尖聞了聞,“還好,不噁心人。”隨意便扔進了嘴裡。
見洛不易吞下了藥丸,女將軍可見地鬆了口氣,由武器及人,敢揹著劍匣的想來會有幾分手段,不過只要吃下那枚禁藥,再好的伸手也要白搭,招呼左右道:“本將軍也不過一枚而已,便宜你了,押…”
“主子!”
剛從不遠處打探訊息回來的段老見洛不易竟被一群雜兵押解,頓時心裡一驚,然後怒氣沖天,剛要大開殺戒之時卻瞥見洛不易衝他使了個眼色,不禁氣一洩,拔出來的斷刀卻又哪裡有半分氣勢,劃拉來劃拉去如同醉蟹一般,被蜂擁而至的軍士將手腳捆了個結結實實。
女將軍驅馬前來,自手下手中接過屬於段老的刀,拿在手中掂量了片刻,卻險些被氣笑:“一把破刀還裝什麼高手大頭蒜?”隨手遞給手下,然後道:“帶走,將這老奴關至天牢!”頓了一頓,看向洛不易一張俊臉,猶豫片刻後說道:“這小子送到我府上,我要親自審問!”
想來這女將軍是在場品階最高者,是以說出的話無人反對,令出如山,自有人將段老押走,而洛不易也緊隨其後被送至另一處。
至於方怡,卻被女將軍親自押送,連同洛不易的劍匣一起往城中心而去。
此所謂:
世事如棋局局新,陷入亂麻紛紛難。
若有高人局外看,一刀斷之始見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