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錚明與趙明珠看著這個書生相互對視一眼,看不出來他有什麼特別的,於是趙明珠問道:“你是想借閱我趙家的古籍?”
三七連忙點頭,畢恭畢敬道:“正是,學生正欲熟讀諸書,達經聞義,望小姐恩准!”
“那不知你想借閱哪類書籍,經史子集,詩書詞本,雜文工藝這些我趙家倒是有些殘本,你選一兩本觀完還之即可。”趙明珠道。
趙家藏書本就廣為天下讀書人豔羨,來借書者絡繹不絕,而多為老房頭兒接待安排,一次只借出一本,還得寫明何人何時借閱,何時歸還。但饒是如此,借書不還者也百之有一,別看數目小,每借出一百本就有一本未被歸還,長年累月下來,趙家密室藏書已然十去其一了。
讀書人的事情能以還書與否概論?不知,反正以此說來,趙家將書外借算得上是慷慨至極。
“學生不才,欲遍觀群書!”
本來還畏首畏尾的書生說此話時卻意外的堅定,眼中透出堅毅之色。
趙明珠將眉頭緊緊皺起,她本來對來趙家借書者甚為寬容,哪怕偶有借書不還者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有時還會勸慰她爺爺。畢竟求之為學,她不介意幫上一把,哪怕想借閱的書的數量多了些,她也會盡量想個折中的法子去說服她爺爺。
但是眼前這個書生竟然說要遍觀群書,這事如何叫人相信?
趙家密室藏書豈止數萬,便是不吃不喝地每天看一本也將耗費畢生精力。更何況看書又不是看過就算,解文達意,思理辨析,有難解者需以經月讀之,而且若無名師相教,其意難現,讀了也等於白讀。
趙明珠看了她爺爺一眼,見其輕輕搖了搖頭,只好說道:“若你欲多借幾本,我趙家也可盡力通融,但是這遍觀二字休要再提!”
“可學生確實需要遍…需要如此,萬望通融通融!”三七一聽這話險些哭了,只得一再哀求。
見這書生如此,哪怕趙明珠心腸再好也有些不快:“你這人怎得如此胡攪蠻纏?考慮清楚之後再來我趙家吧。”
嘆了口氣扶著趙錚明踏回了門檻,獨留那書生在原地如喪考妣。
這時老房頭兒一瘸一拐地自不遠處走來,見了趙明珠與趙錚明趕忙快走幾步,身形一上一下讓人擔心他會不會把自己晃倒。
“腦…腦夜小…嗷姐!”費力地說完這句話後將視線放在趙明珠身上,眼神滿是喜意。
趙明珠見了老房頭兒心情也是不錯,笑著說道:“我數日前就已恢復,然這幾天老房頭兒你不在,沒能見到你。”
老房頭兒是有真名的,反正在趙明珠印象中大家都喊他老房頭兒,久而久之真名也在沒有人提及,現在估計也沒幾個人記得了。
老房頭兒眯眼笑著點了點頭,又看向趙錚明,正色道:“那書…書僧…”
然而不待老房頭說完趙錚明便打斷了他的話,只見趙錚明不耐的擺了擺手,皺眉道:“老房頭兒以後閒雜人等莫要讓他們進來,哪怕是借書者也不可隨意借給他們書,尤其是像門外那個小子的,不知天高地厚!”
說完便餘怒未消地拉著趙明珠走了。
衝著與自己擺手告別的趙明珠笑了笑,老房頭疑惑不解地往大門口走去。
大門仍未關閉,也並無門衛看笑話,只有一個呆頭呆腦的笨書生看著高大的門牆悵然若失。
“老人家!三七這便走了…”
見老房頭兒走到自己跟前,三七衝這位好心的老人家抱了抱拳,若不是這位老人家好心讓下人去通報,他估計連趙家家主的面都見不著,更遑論與那位可人的小姐還說上了幾句話,已是難得之極,只不過終是沒能如願得到遍觀群書的機會罷了。
老房頭兒看了眼三七,渾濁的眼睛露出一絲思索,然後撿起一顆小石子,在門前的青石板上寫了幾個字,然後以那隻跛腳的鞋底費力抹去,衝其咧著嘴笑笑然後退回了門內。
三七若有所思地看著被老房頭兒抹得一塌糊塗的字跡,搖搖晃晃地離開了趙府的門口。
不若青華?那位老人家的確是這麼寫的。
青華書院自是讀書人的聖地,青州各大城均有分院,州府城的是總院,更有三大儒坐鎮,還有經樓內數不盡的藏書。
不如去青華書院碰碰運氣?反正都從中州一路至此了,可怎麼能拜入青華書院呢?
“這位兄臺,觀你眉宇間愁雲慘淡,必然有心事重重在胸,不如來我卦攤算上一卦,卜問前程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