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不忘,必有迴響。
傳說人臨死前的那一剎那會回想一生中的所有經歷,所有掛念的事,所有難忘的人。
寧華沒聽過這些傳說,自然也無從判斷真假,不過最後當天婦羅的手向她抓來之時,她心裡想的卻是幸好洛不易沒見到她這副滿臉傷痕的鬼樣子,如果就此死於他人之手倒也不錯。
只是有些遺憾,三年之約到底還是未能等到。
我落泉下泥銷骨,君當人間長白頭。
就在天婦羅的手險些碰到寧華斗笠的時候,一道半透明刀氣朝她的手腕斬了過來,凌厲無比,感應到其中的銳利氣息,她第一時間縮回了手,被堪堪讓過的刀氣打在了地上,激起磚石碎屑四濺。
“老人家這麼粗魯可不好,會嚇壞小姑娘的!”
洛不易扛著黑刀走了過來,擋在寧華身前,歪著頭說道:“難怪你許久都不曾回道觀,原來是被這麼個老妖婆看上了。”
他自道觀出來後,按著黑刀所指的方向尋來,一路隨意閒逛著,他並不知道寧華遇險,更不知道玩鬧似的丟擲黑刀也能選對方向,於附近聽到打鬥聲後便急忙趕來檢視,還真讓他誤打誤撞趕上了!
聽到洛不易對老婦人的調侃,寧華險些笑出聲,下意識先將短劍收了起來,透過白紗看著洛不易的背影捂著胸口說道:“可不是老妖婆?又老又不是人的傢伙!”
“真是妖魔?”洛不易本來只是隨口一說,聞言仔細打量了一番天婦羅,發現對方除了枯瘦些,神態詭異一些,倒也沒看出來什麼特別的地方。
被兩人如此調侃,天婦羅再好的耐性也忍不了,當即怒道:“兩個毛頭小鬼,老身天婦羅,下幽冥報到時別忘了跟閻羅王報老身的名字!”
雙手如樹根一般探出伸入被磚石鋪墊的土裡,再次破土而出時卻已經到了洛不易及寧華二人腳下,如毒蛇暴然出動。
“小心!”
早在天婦羅的雙手插入地下之時,洛不易便已然抱住寧華的身軀,往上一跳,便輕鬆躲過了暴起的樹根。
將寧華放到一座二層商鋪的屋脊上,囑咐了句:“莫亂動,等我。”也不等寧華說話,洛不易便自屋頂跳落,舉起黑刀直直衝著天婦羅斬了下去。
“天刀!”
自打好好琢磨過劍意精要之後,洛不易對劍氣刀氣的掌握早已是今非昔比,以前要用盡全力才能發出的一刀,現在輕而易舉就能打出,不再如以前一下子消耗掉全部修為的同時威力更是提升了不止一籌,只是似乎不再能如玄級打出地級的威力一般,在地級打出天級的一擊,彷彿冥冥中有什麼在阻礙著刀煞之氣突破極限。
不過想來足夠了,足夠對付眼前這個自稱天婦羅的老妖婆!
刀煞先洛不易一步斬在了衝著屋頂伸來的樹杈,將其輕易劈做兩截,而黑刀亦緊隨而至招呼向天婦羅周身要害,如暴雨傾落。
天婦羅側身急躲,但還是被刺傷了幾道口子,露出枯皮下森白的老骨頭,一時間難以置通道:“出手幾乎無甚章法,卻硬生生傷及老身之體!你這刀什麼名堂?”
落地的同時又以雙腳從牆壁借力,再次向天婦羅揮刀,口中念道:“月刀!”刀刃自下而上劃過宛如月牙勾雲,刀尖於不可思議的角度刺向天婦羅的胸口。
如今的月刀可不是如同在十萬大山外圍密林之中遇見倀鬼時那般簡單,刀身泛起寸許白光,刀尖亦是暴長寸許,最是鋒利兇險,此為近身搏殺之刀。
“嗬嗬嗬,老身可不會一個坑裡跌倒兩次,看你是白費心機了!”
天婦羅周身自地下長出數根碗口粗細的樹木,將洛不易牢牢擋在外面,任憑洛不易揮刀砍斷之後,馬上又有新的補上。
果然難纏,看來地級實力的高手不論是天使還是妖魔都有其獨到之處,沒一個平庸之輩。倉促間咬破右手食指於左手掌心畫符,迅速揮掌拍出一擊,同時口中喝道:“掌心雷!”
入了地級就是有這般好處,許多法術可以不用再念冗長的咒語,而且這樣一來如掌心雷這等損耗修為越多,殺傷力越大的招數施展起來更顯得利落乾淨,靈活無比。
“轟”
雷火氣息爆開,用樹枝樹杈將自己捂的嚴嚴實實的天婦羅被一記掌心雷打的眼冒金星,周身枝杈更是被炸的七零八落,徐徐冒著藍煙,於斷殘處顯露炭火炙烤痕跡。至於她本人更是披頭散髮,面如鍋底。
“咯咯…!”卻是寧華自屋頂輕輕笑了起來,實在是那天婦羅此時樣子太過滑稽。但笑到一半突然想起來什麼似的,自己捂住了嘴,緊張地看了洛不易一眼,再不敢說一句話。
“該死的小子,老身除了一年前與那青州州主切磋,各自負傷而歸之外,還從來沒有人敢如此欺辱老身,納命來吧!”
身形一晃,水紋波動下那天婦羅搖身化作一棵三丈有餘的大樹,枝條千萬條,樹根如虯龍盤臥。
枝條樹根齊動如蟒蛇驚掠。
洛不易一退再退,可是這裡本就是一條街巷而已,他又能退到哪裡?直到退無可退之時只好揮刀斬之。然而斬了一刀也沒解決困境,又有更多的枝條樹根打來。
“掌心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