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物產豐富甲天下,這物產不單單指的如米糧、果蔬、礦藏之類,更有靈材、靈藥遍佈山川大澤,而且十把地級神兵中便有九把來自青州內各個險地,或是荒無人煙的深山,或是積屍累累的懸崖,再不就是毒蟲鼠蟻一片一片的沼澤之內,總之越是人跡罕至的地方越是可能會有寶物出現,這似乎已經成為一種定則。
而解除了禁令的各門各派也加派出門人弟子往各地尋寶,尋找機緣,畢竟能找到寶物不說,幾千年來多少門派更迭,說不得哪裡就會有前人留下的痕跡。
出了晴雨城往西一直到另一個小城百里郭,三百里內再無城郭,盡是些山野鄉村,或許會有稍微大一些的鎮子就已經是難能可貴了,百里郭之名便是由此而來。這些村鎮之間並無官道,卻有小土路與官道相連。而官道那都基本上是直通城裡的,皆以青石鋪就,寬達兩丈,四匹馬並列也不會顯得擁擠,青州歷代州主不斷修繕才達到如此規模,主要用於貨資運送,府軍調動,官員巡視等等。官道雖好,但是百姓一般情況並不去走,寧願循著官道不遠處的土路相互往來,這也是百姓們長久以來形成的習慣,只因為府軍靠著這些官道於妖魔禍亂之時救了太多太多的人。
但現如今這官道之上來來往往盡是行人,可能是天下太平已久,府軍也越來越少於調動,此時道上不光有百姓,更多的是一些看就知道不好惹的江湖好漢們,個頂個的負劍扛刀,或是手中拿著流星錘,開山斧之類,反正怎麼看著唬人怎麼來。這些人可以稱得上是低階武者了,畢竟人人都能掄兩下刀棒,而為什麼天下間武者要遠遠多於玄門修士的原因也在於此,門檻太低。
可是將這些半吊子的江湖人士稱作修者卻是不行,他們還不夠資格。
以往有五州禁令在,這夥子人雖然坐不住也只能忍著,現今沒了禁令約束,他們整日舞刀弄棒火氣又大,更別說五州榜一出,弄得他們整日裡胡思亂想,都覺著自己要是能闖出一番名號來說不定也能上那五州高手榜,再不濟被好事者推舉為賢人也不錯,哪怕被人教訓一番收為門人弟子也算好事一件。
如此一來,好漢們自然忍耐不住來到官道上候著,往往三五成群,欺壓欺壓百姓抖摟抖摟威風,挑個好欺負的門派修者鬥上一鬥,贏了自然要“訓導”一番,輸了就招呼上眾好漢一擁而上,反正在入玄級以前,修者與普通江湖人士的修為差距並不明顯,更何況他們人多勢眾,對方既然離了宗門遊歷,豈能輕易喊來師門長輩?大不了到時候躲上幾日,風頭一過再出來,誰還能全年等著報仇不成?
強龍不壓地頭蛇嘛。
在靠近百里郭不到二十里的官道邊上有一傢俬設的小小茶肆,不知是附近哪個村子的村民瞅準官道上人多,以竹木茅草搭建而成,賣些粗茶散酒熟肉饅頭之類,又由於並未妨礙官道,民不舉官不究的,幹了兩天倒也頗受歡迎慢慢紅火了起來。
茶肆不大,一共也就八張桌子,人卻是不少,每張桌子旁都坐著人。茶肆最邊上有三人坐在一起,桌上桌下放著刀斧,不出意外定然是江湖好漢無疑,其中一名懷抱金絲大環刀的漢子生就一副滿臉橫肉的樣子凝重地對另外兩人道:“聽說了沒,有修者在官道上殺人了,殺的是咱們這條官道上大名鼎鼎的好漢韓虎!”
坐在漢子對面的是個身材矮墩墩的黑臉中年人,聞言道:“此事早已傳開,聽說整條官道的江湖好漢都聯合起來要抓住殺人者,為韓老大報仇。”
另外一人是個對眼兒,也說道:“這不是昨日發生的事嗎?那殺人的修者會不會早跑了?”
漢子道:“應當不會,聽聞那女子被圍攻受了傷,定然會先找地方療傷。”
“那她會不會已經去了別的地方,總不能非得走這官道吧?”對眼兒雖然看著傻乎乎的,但是言語不乏重點,確實是有的放矢。
漢子搖搖頭道:“不會,她曾言要去百里郭尋找師門長輩,所以一定不會往別出走。”
“這樣一來倒是必須在她進百里郭之前抓住她,不然怕是會驚動她師門,萬一出來個玄級高手咱們可就要吃不了兜著走了!”黑臉中年人說道。
這時對眼兒將聲音壓低問向那漢子:“大哥可知是何糾紛,使得韓老大引來殺身之禍?”
漢子看了眼對面的兄弟,說道:“還是你機靈,的確有些緣由。”招招手示意兩個兄弟將腦袋湊過來,繼續說道:“據說韓老大本來覺得那女子長得好看調笑了幾句,發現那女子極為緊張身上包裹,於是問那女子是何物,沒想到那女子極為倔強,就是不肯,由此起了爭執,而她身上還帶了把神兵,沒幾個回合便將韓老大擊敗,韓老大氣不過便糾集弟兄一起對付那女子,可實在是刀劍無眼,那女子招式又精妙無比,一番混亂後韓老大身中數劍而亡。”
“如此說來咱們要是把那女子抓住豈不是人財兩得?”對眼兒兩眼一亮說道。
黑臉中年人也贊同道:“就是,咱們兄弟三人到時候就風光大了,大哥當這條官道的老大,咱們也能挺起胸膛做好漢,豈不爽哉?”
抱刀的漢子聞言哈哈大笑,引得茶肆的人張望過來,只不過懾於三人手邊的兵器而並未多言。
此時在三人身後走過一男子,身穿粗布短衫,卻揹著一長條狀的行李,面上頗多泥灰,扣著一頂粗布頭冠,快步往茶肆內裡走去,尋了張一人的桌子,向這張桌子旁坐著的人拱手問道:“這位兄弟,茶肆人多,可以讓我坐這兒嗎?”聲音粗啞怪異,卻頗有禮節。
這人低著頭看著桌上一本薄冊似是在細細品讀,聽到男子問話也不抬頭只伸手打了個請坐的手勢,便不再說話,只是夾起幾片熟肉放入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