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祖廟大門口青光一閃,一道黑衣人影顯現出來。
“什麼人!”孫勝大駭,赤青銅棍暴起砸向來人。
然而來人不閃不躲,徒手接住了孫勝開碑裂石的一棍,另一隻手青光浮現探向祖廟大門,果不其然被擋在了門外。
孫勝看著對方的神態越看越眼熟,但是如此傾絕天下的相貌自己怎麼可能不記得?直到他看著眼前女子從眉心引出一青銅蓮燈,才駭然曉得對方的身份,結巴道:“州…州主?”
青華瞥了這個孫勝一眼,將手中棍子撒開。沒想到自己沒帶斗笠竟然沒人認得出了,不由暗惱地“哼”了一聲。
聽到這聲冷哼,他終於相信這的確是那個他曾見過的州主大人,只不過現在想來,祭祀之時現身的州主似乎與這時的聲音有些許不同啊!
青華擎出蓮燈,終於得以進入祖廟,看著石像腳下被打碎的石碗,與石碗上死死壓著的丹書鐵券,不由怒火沖天,將其撿起後暗道一聲“找死!”青光再閃,人影已消失不見。
內城青華宮大火已過去多日,然似乎還是偶爾能聞得到焦灼之味。紅纓在已經被清空的原址上點了一盆紙火,火盆旁放了一黛青酒壺。紅纓一邊往火盆中新增紙錢一邊哽咽道:“小姐,纓兒不好,沒資格能到陵寢為你守靈,纓兒就在這兒拜祭、拜祭你吧!纓兒燒給你好多、好多紙錢,千萬不要被其他的鬼給欺負了…嗚嗚…”
“纓兒知道你愛喝酒,以後、以後纓兒常來陪你喝好不好?嗚嗚…咳咳咳……”紅纓說著往嘴裡灌了幾口,卻又因為哽咽著被嗆了嗓子。
“…嗚嗚…纓兒好笨,喝酒都不會,還是、還是給小姐你喝吧…唔…嗚嗚…”提起酒壺便往火盆裡倒酒,卻不想火勢正旺,此時酒水更助火興,火盆中火苗暴起兩尺多高,嚇得紅纓“哇”地一聲大叫,後退連連,直到跌靠在一處溫暖所在。
紅纓愣了愣,臨身的氣味有些熟悉,回頭一看,果真是州主,雖然未帶標誌性的黑紗斗笠,但她又豈能不識?慌亂中急忙下跪道:“纓兒該死衝撞了州主大人,主人請賜纓兒一死!”
青華看著跪在自己身前的紅纓,想著十幾年前怕華凝孤單,便在外城買了個家破人亡被當做倒貼貨賤賣的女嬰,如今也敢向自己發洩不滿不說,眼光中更是有掩飾不了恨意與畏懼,不禁嘆了口氣,柔聲道:“我剛回來。”
紅纓愣神,什麼剛回來?
青華看了看曾經青華宮的最高樓此時已是一片荒地,撿起摔倒的酒壺,提在手中喝了一口,酒液四溢到腮邊,順著脖頸流下。
用袖子擦了把嘴角,問道:“她在哪兒?”
“誰?”紅纓懵懂。
“冒我之名,篡我之位,害我至親之人在哪裡!”
紅纓沒弄明白州主什麼意思,卻下意識答道:“她,他們去了府軍駐地!”
青光又閃,青華身影消失不見,只留下紅纓原地發呆。
“州、州主!宮主!主人!大小姐!請為小姐報仇啊!”
“…嗚嗚 …哈哈…啊哈哈哈…”
紅纓跪坐在地上,臉上涕淚肆流,狀若癲狂。
州府城外府軍駐地一共屯兵二萬五千,其中地將兩名,玄將二十五名,黃級高手更是無數,實乃是銅牆鐵壁一般的所在,便是有妖魔大軍攻來也難以討好。然而這處銅牆鐵壁卻於前天夜裡被人闖入,連殺囚犯近百人,打傷打死府軍軍士二百有餘,甚至身為天將殿長老之一的地級高階修為的府軍統領崇名都身受重傷,最後那賊人竟還飄然離去,實在是不將他們府軍放在眼裡。
“兩位請,崇名長老傷勢頗重,不能起來親自招待州主,還望州主大人見諒!”趙成恩將州主及黃明讓進主帳。
州主只是擺了擺手卻並未開口,然而黃明卻道:“趙將軍多慮了,州主並未放在心上,只是州主有疑問想向趙將軍諮詢一二,不置可否?”
趙成恩並不喜歡這個無賴似的黃明,更何況曾聽屬下稟報過此子曾多次借府軍之威欺商霸民,真不知道州主為何屢次寬恕與他。怎奈現在黃明名義上乃州主妹夫,青華宮二小姐之婿,哪怕華二小姐因下人不小心致高樓失火而喪身於火海也不能將之視若無睹,只好答道:“請講,趙某知無不言。”
黃明嘿嘿一笑說道:“首先,州主聽說前些時候大相沈文曾與大儒凌春秋到此,不知可有此事?”
趙成恩一愣,不想對方竟然問起這來,眯了眯眼睛答道:“趙某卻是不知有此一事。”
黃明見狀愕然,但聽過這趙成恩的名號,自是知道此人最是正直,從不說謊,只好按下此事道:“咳咳,還有第二件事,州主說你們府軍行事不知變通,只認印信,萬一印信被旁人取了去,府軍還要聽旁人的命令不成?所以以後要廢掉這一規矩,有州主大人在還怕有人搞鬼不成?”
趙成恩眼露譏諷,終於露出狐狸尾巴了,只是還沒等他開口,自主帳之後傳來一聲怒喝:“果然無知匪類,竟然還敢冒充堂堂青州州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