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華宮小公主,華家二小姐的婚期定了,定在正月十五上元佳節!
這訊息跟乘了風似的,短短數日間就傳遍了千家萬戶,成了人們茶餘飯後的談資,畢竟那可是堂堂青州州主的親妹妹,誰不會好奇呢?這不在外城城牆根處揣著手曬太陽的好幾個小老太太就聊上了。
“聽說那個男的叫黃明,祖上闊綽過,宅院老大老大,比州主住的地方都大哩!”這位訊息倒是靈通。
“可不是?我昨兒還特地跑去看了,哎呦我的天吶,那大門就好氣派好氣派的不行!”嗯,這位的腿腳不錯,一大把年紀了還來回溜達。
又有一個老太太接過話茬說道:“這麼說來也不算委屈人家二小姐了?”
愛好包打聽的老太太說:“這可不一定,我打聽到這男的經常去花滿樓呢!”
“花滿樓?那個妓館?哎呀,這可糟心了啊,人二小姐怎麼就遇到這麼個東西,州主大人都不調查調查的嗎?”腿腳好的老太太說道。
這時訊息靈通的包打聽老太太再次說道:“這誰知道,聽說青華宮還曾經聯絡過府軍幫那個叫黃明的尋釁報仇呢!”
“啊?州主那麼好的人怎麼會幫這麼個東西哦!”又是一個老太太加入了閒聊。
“還有還有,不覺得這婚期定的太倉促了嗎?州主唯一至親嫁人,怎麼也會宣告全州吧?可這次聽說就只有咱們州府城知道,別的大城聽都沒聽過!”這愛好包打聽的老太太估計家裡有經商的人吧,不然別的城的情況可不會那麼輕易傳到這裡。
“呀,那得少收多少禮品啊?”這位肯定持家有道,兒女節儉有佳。
包打聽老太太很有覺悟說道:“所以就很不符合禮節,說不定會讓別人仇視咱們青州,仇視咱們州主!”
當然也有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那種老太太說道:“操的哪門子心啊?那可輪不上讓咱們管,到時候看熱鬧就是嘍!”
“也是也是,我這不是說的上火了嘛!”包打聽老太太連忙賠個不是,但沒多久,就又故態萌發:“我還聽說……”
同樣靠著城牆根睡午覺的老瞎子實在被吵得不厭其煩,拉起睡眼惺忪的張小鹿就離開了此地,沒在意那個包打聽老太太究竟是誰家派來攪渾水的,反正不關他和張小鹿的事,真正與他和張小鹿相關的事還沒有發生,不過也快了。
“孩子啊,想吃點兒啥?儘管帶著老瞎子我去買,咱們爺倆兒這幾天好好吃好好喝!”老瞎子揉了揉張小鹿的頭頂,他們最近在九戒堂胡吹八侃,到底還是攢下了些許家底。
張小鹿抬頭看了看老瞎子滿是溝壑的臉,沉默了許久,然後綻出一個大大的笑臉,用手拉了拉老瞎子衣角,兩人便齊齊向前走去,老瞎子口中還哼著一支從街邊乞丐處學來的小曲兒:“蓮花落,落蓮花,十里行程九里坡,等閒熬得平途到,噫,平途也是蹉跎多……”
行一路,走一路,張小鹿一隻手抓著老瞎子,另一隻手裡擎著一串冰糖葫蘆,吃的滿嘴都是糖渣,而老瞎子的頭上,耳朵上,脖子上掛滿了一些奇巧玩具,尤其是手裡還抓著一支嘩啦啦轉個不停的風軲轆,看起來頗為滑稽好玩兒。
如此,接下來的幾天裡,老瞎子與張小鹿幾乎走遍了內外城裡所有熱鬧的地方,看盡了州府城的所有繁華,甚至還在花滿樓門口站了會。這種狀況一直持續到上元佳節,華家二小姐的婚期之日。
這一天是個難得的大晴天,老瞎子與張小鹿從租用的舊屋子裡走了出來,今日的張小鹿穿著一身新買的衣衫,頭髮臉蛋梳洗的乾乾淨淨,若不是經常跟著老瞎子在外面廝混曬得面板有些黑黑的,只怕誰見了都要誇一句好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少年。只是這個小少年的眼中噙著淚水,時不時地抬頭看著老瞎子那張老臉,流露出的不捨幾乎都要將老瞎子給深深掩埋。兩人默默不語結伴往青華宮而去,只是互相將手攥得死死的。
今天是青華宮的小公主,華家二小姐的婚期之日,州府城的百姓從早上盼到晚上,從日出盼到日落,再盼到月亮升起,也沒見哪怕一匹馬或者一個人的迎親隊伍經過,百姓們不禁疑惑紛紛,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到底這親結沒結啊?
這親當然是結了,只不過結的很低調,沒有絲毫聲張,僅僅是在青華宮內的大殿中擺了幾桌酒席,只是席上空空蕩蕩,唯有一人在與州主對飲。
“哈哈…我終於成了華家女婿了,在上古這要算是駙馬了吧?”黃明志得意滿,頗有幾分癲狂之色。
州主沒有飲酒,只是說道:“今日特意低調行事,省去繁文縟節,免得那二小姐再鬧出什麼動靜來,好在青華宮的人倒也識趣,沒人來這大殿,你也需剋制情緒,莫要節外生枝!”聲音婉轉嬌柔,不同以往。
黃明又是一杯酒下肚,紅著臉道:“這我知道,只是可惜了那小娘皮一張精緻的臉蛋了。”終究是有些不滿,這算是無可彌補的缺憾了。
州主沒有應聲,她自是沒有料到華凝能那般強硬堅決,幸好這幾日她都閉門不出,過了今夜一切都將塵埃落定,然後再想辦法利用華凝尋回州主印信,那聖主的計劃就能進行的下去了,屆時完成後返回聖教,伴在聖主身邊多好。
大殿內燈火通明,大殿外卻連半盞燈籠都未掛,侍者下人們當然不敢這麼胡來,這時華家兩位族老親自吩咐的。由不得他們不氣憤,那小凝兒臉上一十六道傷痕歷歷在目,可饒是如此也未能打消掉州主的心思,真是叫人搞不懂為何非要讓凝兒嫁個那個歷代家主都會好生優待的黃家之人,要嫁,你堂堂州主嫁過去不是更好?
當然他們也只敢在心裡這樣想而已,讓他們去找州主理論他們是萬萬不敢的,“紅蓮”之名猶在耳,誰人敢捋老虎鬚?所以哪怕小凝兒嫁人時連個迎親隊伍都沒有,敲鑼打鼓更是欠奉,甚至連拜堂之禮都省去了步驟,他們氣憤歸氣憤,最多也只敢在些旁枝末節上胡鬧一番,想來州主也不會因這些無傷大雅的動作而怪罪於他們。
“吱”開門聲響起,兩位族老的辦公之地迎來一個愁眉苦臉的小丫鬟,這小丫鬟看見兩位族老一個個的癱在椅子上兩眼無神地看著屋頂,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上前揪起兩位族老的鬍子狠狠一扯。
“哎呦呦,疼,小姑奶奶輕點兒。”
“纓兒饒命!”
來人自是紅纓,她去探過小姐回來,便見這兩個老不羞一副廢物德性,氣極道:“好啊虧你們兩個還是族老呢,不幫小姐也就罷了,現在竟還偷起懶來了,小姐平時對你們那麼好,你們也真好意思!”
兩族老被人揪住鬍子不得不從椅子上起來,華望雲道:“我們這不是沒有辦法嘛,但凡有個辦法也不會躺這兒等死啊!對了,凝兒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