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春秋聞言沉吟片刻,突然靈光一閃,駭道:“州主大人不會這般作為,那如果不是州主大人呢?須知古語有言:假作真時真亦假,真作假時假亦真吶!”
沈文直接被凌春秋的這一番話嚇得目瞪口呆,但轉而思索道:“祭祀結束之時,曾聽聞有府軍向趙成恩地將彙報說,有城備軍拿著州主大人的手諭想要將駐守祖廟的府軍換掉,但被府軍以州主大人並未蓋上印信為由給回絕了。當時聽著還不以為然,此時卻頗覺不對,州主大人怎會行此魯莽之事?若真的是州主要換掉府軍是所謂何事?若是有人假冒州主字跡,那麼此人又是想做什麼?”
想來想去沈文也沒理清頭緒來,“唰”地一聲站起身,整理了下衣衫,道:“不行,我得到府軍駐地找趙成恩求證一番,總覺得有哪裡不太對勁。”說完就要開門往外走。
“慢著,你堂堂青州文官之首, 卻想私自會見府軍統領,不怕天下悠悠眾口嗎?”凌春秋喊住了著急莽荒的沈文,然後喚來侍從,吩咐其準備好他的牛車,對沈文一笑,說道:“老夫陪你去走一趟好了,就當深夜探討從軍之風罷了。”
“還是伯庸考慮的是,大恩不言謝!”
不多時,一輛牛車載著兩人於夜間往城外急急奔去。
而這時的花滿樓三樓,柳如雙柳花魁的沐雨閣中,黃明正與柳如雙爭辯聲聲,突然“啪”地一聲,黃明臉上留下了一個手印。
“你竟然打我?”黃明不可置信地看向柳如雙。
而柳如雙亦是絲毫不懼地與其對視,嘴上更是得理不饒人:“為何你不說調換府軍需州主印信?還好那些地痞不知內情,不然我們豈不是全都暴露了?還有誰讓你臨時加條件娶那華家二小姐了?萬一在眾人面前露餡了怎麼辦?我明明告訴過你,在人族祖廟之前我無法動用全部修為,你這麼做豈不是差點將你我二人坑害?!”其實她心裡更想說的是二人暴露事小,壞了聖主的計劃才是真的不妙。
黃明聞言辯解道:“我原來並不知道府軍還得看州主印信,以為與其他公函一般只需州主親筆即可,所以才讓你多加練習模仿字跡。至於華家二小姐我從來沒放在心上,只是娶來噁心下他們華家罷了,我心中真正的妻子永遠只有如雙你啊!”說著雙手就要去扶柳如雙的香肩,卻被她輕輕避過。
柳如雙沒等黃明惱怒,仍是朝著黃明的面部一揮袖子,他就被迷的暈暈乎乎地坐到了床榻之上。
小憐見狀,不用等柳如雙吩咐,便自行下樓尋那小暑姑娘去了。
箏弦響起,有呢喃聲混於其中:“不管怎麼說,人族祖廟的大陣被動了手腳,在這青州州府的任務便完成了一半,接下來便是……”
夜深人靜,青華宮華凝的住處中瀰漫著沖天的酒氣,殘燭之下,竟有三個酒壺被扔在地上,而在華凝的繡榻之上紅纓已然醉倒過去,嬌顏紅潤可愛,而在窗前,一道雪白身影仍是立在深夜寒風中,時不時提起手上的酒壺往嘴裡灌上一口。
回想白天發生之事猶讓她覺得如在夢裡一般,還是個噩夢。最親愛的姐姐竟要將自己許配給那個陌生的男子,而且還是做妾!後來青華宮後自己不是沒有去找姐姐求情,畢竟她曾經答允過要給洛不易三年時間,三年後洛不易就要來找自己,現在才過了半年不到,怎麼能反悔了呢?
往嘴裡灌了一口酒,卻因為喝的太急而被嗆了一下,“咳咳”不已。
自己是什麼時候學會喝酒的?華凝問自己。哦,是了,是剛認識洛不易那會兒,花韻姐姐拿十八釀來讓他們品嚐,她當時第一次喝酒就喝了三碗,然後便被攙回了客房,也就是那晚,她被花韻姐姐作弄,與洛不易睡在了一張床上。好在兩人年少無知,又均是酒後沉睡,這才沒有發生一些難言之事,只是在她如今想來當初還不如發生點兒什麼來。
手腕一震,一雙白色短劍飛入夜空,嬉戲了一番才重新懸在華凝身前,滴溜溜地轉著,如兩個乖巧的小獸。
華凝鬢間有髮絲垂落,醉眼星眸,腮上不知是因為夜風還是因為醉酒帶上了一抹酡紅,黛眉微皺,朱唇唇角噙著絲苦笑,明明是絕美的面容卻透著一股子悲意。
這是與洛不易一起得到的神兵啊,可惜還未有名字。視線劃過短劍劍身,恍惚間發現劍鍔之下的劍身有兩篆字浮現,再看另一把也是這樣,只是字形有所不同,更奇怪的是華凝明明不認識這幾個字卻清清楚楚地知道這幾個字讀作什麼。
華凝將最後一口酒灌入口中,把酒壺隨意丟到桌子上,微微一笑,眼角劃出一道淚來,輕輕滴落在地上。
而與此同時,在距離此地不知幾萬裡的中州落神峰上,天象殿的大殿中,一斑駁古鏡隱隱有光華閃耀,忽而光華一閃,凝成了六個古字:“天兵:玲瓏,紅豆。”
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