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多久?”洛不易可記得自己在三年內要趕到青州州府去尋華凝,千萬不能耽誤了時間。
妖主不知想到了什麼,展顏一笑道:“那得看你能不能吃得了苦,只要你能夠讓我麾下十三辰鬆口,便是明日就走也無妨。”
洛不易聞言點了點頭,然後便沉默不語,暗自盤算自己會用多久才能讓十三辰滿意,不過此時多想也無用,屆時盡力便是。
侍女這時將茶水端了上來,一一放在主客桌上,主座與客座的茶水都是一樣的茶水,不同的是茶杯,洛不易等四人的茶杯都是普通的三才杯,而妖主的茶杯是…一盞粗碗?
洛不易剛要端起茶杯喝茶,眼角卻瞥見妖主手中的粗碗,心中不知怎的一陣悸動。那是個什麼物件,為何會引起自己的興趣?
抿了一口茶水,青華眼光掠過洛不易,見他一直盯著妖主的那盞粗碗看個不停,隨口說道:“妖主的茶杯似乎有些意思。”
妖主放下粗碗,饒有興趣地打量了青華兩眼,又拿餘光瞥了下洛不易,笑道:“沒什麼,故人之物罷了。”
妖主故人之物,那怎麼自己會覺得熟悉?洛不易心下升起些許疑惑。
又聽妖主開口對青華說道:“青華姑娘身體似乎有些不妥啊?”
“不小心被宵小施計暗算了而已,不過傷勢確實恢復緩慢。”受傷就是受傷了,這個沒什麼好隱瞞的,又道:“還要多謝界山山神的神物相救,卻是一直沒機會道謝。”說著衝小白抱拳行了個禮。
“白!”小白有模有樣地學著青華抱了個拳,卻將左右手弄顛倒了。這抱拳禮左手在上是恭敬、尊敬之意,右手在上就成了挑釁了,而小白就是將右手放在了上面。
青華與妖主對視一眼,忍不住被小白逗笑,這一笑之間卻是親近了不少。
妖主起身,背轉過眾人,面向堂壁,輕聲問道:“青華姑娘你覺得這幅畫像如何?”
青華只好站了起來,仔細觀察一直被他們下意識忽略的這副人物畫像。畫像以淡墨勾勒人物輪廓,下筆曲折周到輕重合宜;畫上一男子背手而立,腰間掛著個葫蘆,除此之外乾乾淨淨,畫面再無其他。
“寥寥幾筆已是將其神韻勾勒而出,白描技法極為出彩,稱得上丹青聖手,不知是哪位大師所畫?”青華雖是女兒身,不過卻自幼接受先生教導,對琴棋書畫不敢說精通,卻也有一定了解,是以現下分析起來也算頭頭是道。
妖主輕輕一笑,道:“大師不敢當,只是對這個身影極為熟悉罷了,否則可不敢將其懸掛在堂壁上。”
青華與洛不易默契地沒有追問畫像上是誰,那是人家妖主的私事,還是少打聽為妙。
又見妖主將右手食指與中指併攏,輕輕往邊上一引,那副畫像“唰”地一聲飛向一邊,露出畫像後的一格暗龕,暗龕裡放著一個酒葫蘆,造型古樸,觀其樣式竟是與畫像中的那個一模一樣。
洛不易見到此物更覺心中異樣,突然背後黑刀自己解開封印,懸在了洛不易與那葫蘆,或者說妖主之間。突如其來的變故弄得洛不易莫名其妙,黑刀不是不再表露神異了嗎?怎會如此激動?
“這!”洛不易剛打算解釋這場誤會,卻見妖主揮揮手,示意無妨。
伸手攝來青華的茶杯,將殘湯隨手潑灑在地上,然後拔開葫蘆的封口,將葫蘆倒了個底朝天,終於倒出約莫半兩似酒非酒的赤紅色液體,嘆道:“這是最後一點的熔岩靈液了,論療傷效果遠在界山山神餵給你喝的石中玉之上,連不易的師父我都沒捨得分給他們,你憑之療傷恢復修為吧。”
青華接過熔岩靈液一飲而盡,並未多說什麼,妖主贈予的神物遠不是一聲謝所能替換的了的,大恩不言謝,說的便是此了。
洛不易期待地看著青華,盼著她能瞬間恢復修為。
“傷勢修為哪能說好就好,莫心急,少則三五日,多則六七天,定可恢復如初,再進一步也有可能。”妖主重新坐到了主座上,見洛不易眼露期待不禁開口提醒道,然後瞥了眼懸在半空的黑刀,說道:“如此,你們便先行下去吧,不易的鍛鍊我會讓紫玉安排,咱們改日再敘。”
雖不知道妖主為何突然讓眾人離開,不過眾人倒也沒異議,洛不易與青華拱手行禮,與小白一道在仍然不能開口的紫毛鼠引領下離開了竹樓。
一道赤黑色身影閃過,卻是小白的那隻赤豹不知從哪裡躥出來,詫異地看一眼洛不易,乖巧地跟在小白身後。
沒走幾步,洛不易一拍腦袋,卻是將黑刀忘在了竹樓內,剛想回去拿,卻自覺不合禮數,而以妖主那等修為,自不會貪害黑刀,況且剛才黑刀顯露神異,只怕與妖主,與兩位師父都脫不了關係,大不了來日再取便是。
竹樓內,妖主把玩著酒葫蘆,對著黑刀輕聲說道:“他還不是他,你卻還是你,挺好。”
黑刀輕吟,如泣如訴。
閒對影,記曾逢。
相思已有無窮恨。忍見孤鸞宿樓中。
胭脂成淚香腮雪,兩物重逢人卻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