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尚早,卻已有曉星在東方山巒與天相接處靜候日出,竹林中剛隱約有些光線,但還不足以照亮整片竹海。竹亭前眾人還在沉睡,燈火早已燃盡,只有炭火盆中有些餘燼,隱約間透出一抹火紅,升起淡淡青煙。
“稟大人,妖主吩咐帶貴客前去竹樓。”
一狐尾侍女輕輕走到桌邊,附在紫毛鼠的耳邊說道。
紫毛鼠仍趴在桌子上動也不動,悶聲說道:“哦,知道了,跟妖主大人說我待會兒親自帶客人過去。”
狐尾侍女聞言也不多說,顯然早已習慣紫毛鼠的作風,施了一禮後緩步離去。
竹亭前再次歸於安靜。
妖谷處於十萬大山中心,連妖魔都輕易不敢踏足邊界;眾妖獸又將此地視作聖地,對妖谷中的大人物們可謂敬若神明,更不會有所侵犯。是以十三辰於筵席中膽敢放肆大醉,趁著此次待客一次喝了個夠,也幸好他們都沒有動用修為來耍賴,不然怕是這待客的果酒再多幾倍也不夠喝了。
日出東方,一條金蛇自天邊躥遊至竹海,在萬千青竹上咬下一口,將其也染成金黃,最後用尾巴輕輕掃了下紫毛鼠如花瓣般嬌嫩的臉頰,癢的她禁不住拿手揉了揉。
“唔…太陽這麼快就出來了?真是可惡……”
將小臉兒努力地從兩臂間揚起,攥起拳頭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嬌憨的模樣怕是沒人會相信這個半大少女會是妖谷十三辰中的大姐大,名副其實的頂天大人物。
大人物用手背揉了揉眼睛,側頭看向身旁的青華,見其娥眉輕皺,姿色世間少有,越看越是驚為天人,嘟著嘴俯身在青華臉上啄了一口。
“嘖嘖嘖,真滑啊!”紫毛鼠雙手叉著腰,回味著剛才的觸感,宛若經驗豐富的採花客一般無良。
青華經這一遭打擾自然也沒法繼續睡下去了,用胳膊支撐住身子,手輕輕按壓眉心,她昨晚可是喝的不少,不然可不至於如此頭疼。當然肯定也有她傷勢未痊癒的原因,沒見紫毛鼠喝的只會比她更多,此時卻像個沒事人一樣嗎?
紫毛鼠見青華醒來,做賊心虛般偷偷瞟了青華一眼,沒想剛好跟青華抬頭後的視線對上,頓時更虛了,掩飾地咳了幾聲,順手打了個響指:“雞婆?雞婆呢?過來!”
“我在這裡!”
紫毛鼠轉了一圈才在一堆肉山下發現一隻乾瘦的手臂在衝她招手。走過去將醉的如同死豬一般的害豬一腳挑開,露出一個身披五彩霞織的瘦弱身影。
“起來,該幹活兒了!每天居然還得我叫你你才起來,也不知道到底是誰負責司晨。”紫毛鼠嘟囔了兩句就徑直往一旁走開。
艱難地從地上爬起,祐雞委屈地辯解道:“都怪那死豬昨晚害了貪食的毛病,一陣狂吃海喝的,還拉著我作陪,醒來時就被他壓在身下動彈不得了,我實在推不動他啊!”
紫毛鼠沒理他,給了個眼神讓他自己體會。說笑話,祐雞到底也是一地級高手,怎會推不動害豬那區區幾百斤肉來?
祐雞被大姐大的一個眼神嚇得一激靈,蹭的從地上躥到了竹亭頂上。大姐大太恐怖,他可不想再耍賴去觸碰這個黴頭,還是先幹活兒為好。
司晨既是報曉,按理說這天都大亮了,沒必要再報什麼晨,司什麼曉,可這祐雞的司晨豈是普通家禽可比?
“唲”
叫聲似雞鳴似鳳啼,嘹喨清越,飽滿激昂,以竹亭為中心傳向四面八方,瞬間蕩過竹海撞向山壁,然後折回又劃過妖城射向對面山壁。如此,數息內竟有百十道啼鳴迴響起來,妖谷上空經過一夜散發的地氣在陽光與叫聲中徹底消失無蹤,此方天地頓時清明一片。
當祐雞昂首挺胸地從竹亭頂尖上跳下來之時,眾人皆已清醒過來,並且託祐雞的福,沒有一個人會頭昏腦漲。
“百鳥朝鳳是祐雞的拿手手段之一。天地靈氣濃郁,戾氣孽障滋生於無形,靈獸這麼多年來能夠秉持本心,不被其影響變成兇獸,祐雞實在功不可沒。”紫毛鼠不知何時出現在了洛不易與青華之間。
青華順著話頭接道:“十三辰各有手段,本領非凡,妖主有諸位守護必然萬無一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