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禁後悔自己的過去,小學聰明的他,大受老師的讚揚,怎麼現在變得如此墮落無能。
兒童的時代乖巧伶俐,怎麼隨著年齡的增長性格變得如此桀驁不馴。
還記得自己在三年級之前,全都是班裡前三名,經常受到老師的表揚,而現在老師把自己看成眼中釘,肉中刺,恨不得把他開除。
這都怨不得老師,怨都怨自己。
倘若初一就聽從老師的勸告,從零開始,拼命學習,紮紮實實打好根基,也不至於發展到現在的地步。
晚了,一切都晚了,過去的知識一片空白,現在的知識一塌糊塗。
哎,聰明難,糊塗難,由聰明到糊塗難,由糊塗到聰明更難,乾脆破罐子破摔,管他個東南與西北。
他時常呆想著過去,但一旦從恍惚的夢中醒來,他又狠抽自己的耳光,他覺得過去的榮譽屬於父母,現在昏昏生活屬於自己,未來的美好屬於別人,他根本就沒有未來的奢望。
政治家、科學家、文學家、企業家他想都不敢想,教師、醫生、軍人、公務員對他來說就是理想中的珠穆朗瑪,他覺得流浪的乞丐可能是他最好的歸宿。
什麼是生活?生活就是生下來碌碌無為、昏昏惡惡的活著。
他不比賈重文,他罪犯的父親也比他的父親強,至少還有點氣質。
他也不比雙小東,雖然他父母是外來的打工者,但還年輕,最少還能吃他父親二十年。
他更不比楊躍龍,人家父親是老闆,寶馬、賓士整天的開著,坐享其成也不一定比文天昊差。
他認為自己的生活也分為三個境界:
人生沒有信念,沒有目標,毫無目的的亂飛,地上、空中、室內、室外、村內、村外到處有我的身影,不擇地段,不選朋友,一睜開眼就嗡嗡嚶嚶的亂飛,玩他個天昏地暗,此所謂蒼蠅理想,第一境界也。
第一步沒有走好,第二步只能像蚊子一樣只求享受,不圖付出,只求榨取,不圖奉獻,不管你是騾子是馬,只要有活生生的鮮紅的血液,我就得叮上去,此所謂蚊子哲學,第二境界也。
雖然我過得很好,在懶人的鬍鬚上蕩著鞦韆,但在人家覺悟洗澡的時候,就有滅種的危險,此所謂跳蚤未來,第三境界也。
他恨自己,恨那些學習強的學生,甚至恨自己的親生父母,他覺得社會對他如此不公,聰明而天分的他卻生活在如此貧瘠的家庭。
舊式的土牆屋在青瓦碧甍的包圍下瑟縮著,顯得格外惹眼。家中清貧如洗,除了一張桌子,還剩一張椅子。
吃的是素茶淡飯,偶爾也買肉,三兩半斤的也只是父母看著他吃,更別說“下館子”了。
從小到大的他總是穿著那些灰了又灰的粗布衣服,這還是利用他父母的衣服改做的。
這還不算,別人的父母正當壯年,而他的父母過早的步入了老年,沉重的歲月壓彎了他們的腰骨。
每當他看到矮微的穿著粗布短衣的父母,他就感到陣陣的隱痛和憤怒。
他最恨自己的父母來到學校,有一次,他當著學生的面對他們大發雷霆;還有一次,因為外班的學生嬉笑著看他可憐的父母,他約好了“四大金剛”,狠狠的扁了他一頓,那股勁,那種發洩,真叫刺激。
想起自己的嬌生慣養,他恨得咬牙切齒,這一切都是父母惹的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