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單暗鬆一口氣,道:“陛下,臣這就去準備選址修陵。”
穆晟轉首問高重道:“高卿家,上次朕提議的廢除殉葬制,你們討論的怎麼樣了?”
想起那隨葬帝陵的十幾名可憐女子,他必須得做些什麼事情了,廢除這殉葬制度刻不容緩。
高重道:“啟奏陛下,眾臣討論後都覺得此事事關祖制,不得不慎重,等後朝會,臣等在詳細討論一下,霍相國的意思是,看廷議意見,若眾臣都沒反對意見,此事可成。”
穆晟聞言,微微頷首道:“好,好,如此甚好。”
按高重的意思來看,霍錚似乎對這件事並不怎麼上心,只要廷議透過,這事就可以往下推進了,反正殉葬的又不是他們家女人,這是皇家的事情,廢了也就廢了,無關緊要。
穆晟與眾臣討論了一上午,定了一些事情,在把奏摺送去霍相府在過一遍就可以執行了,實際上朝廷重要的決策還是丞相府了算,來宮裡範圍討論一下,實際上就是走個流程方便執行而已。
如果穆晟沒成年,也沒舉行親政儀式,就這表面流程都不會往他這兒走,直接就是朝廷政令皆出相府,就如當年厲公朝權相仲孫明之故事。
晉宮外,當初的太子舍人郭珇,如今做了皇帝身邊的五羖大夫,雖然官職不高,好在離皇帝身邊近,皇帝就算有心升郭珇的官,也得一步一步來,不可能火箭升級,好歹得從基層熬一熬閱歷,才能一級一級往上提,不然難以服眾。
郭珇入宮等待皇帝召見,與他同來之人正是當初在長平君府上做幕僚的吳榭,如今公子晟順利即位,他也應約從山傀趕來公子晟身邊效力了。
路上郭珇道:“老吳,陛下可是念叨你許久了,聽你要來,今上竟然派我親自接你入朝,可見今上對你的重視程度。”
吳榭聞言,感慨道:“陛下待我如此,我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郭珇嘆息道:“如今陛下也很難,雖然已經親政,但霍相專政,不知陛下要熬到何時才能有出頭之日。”
吳榭聞言,神秘一笑,道:“你放心吧,用不了多久陛下就會是真正的九五至尊。”
郭珇聞言,驚異道:“果真?我相信你,更相信老趙絕對能做成此事,到時候,老趙怕是要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啊。”
吳榭只是笑了笑,沒什麼,算是預設了。
郭珇可是太瞭解趙芻與吳榭了,有他們二人躲在背後操盤,連皇位都能搞過來,更何況替這位少年子奪權呢!
郭吳二人入宮覲見,皇帝起身相迎。
吳榭上前大禮參拜,穆晟趕緊上前扶住他,道:“先生不必多禮,日思夜盼,朕終於派來了先生。”
吳榭感慨道:“陛下以九五至尊降階相迎,吳某感激涕零。”
穆晟道:“先生,如先生這般大才,朕無論用什麼樣的禮節都怕怠慢了先生。”
吳榭心中感動,道:“多謝陛下知遇之恩,吳某無以為報,當以畢生所學助陛下成就大業。”
穆晟笑道:“有先生助我,當是如虎添翼,先生可為太中大夫隨朕左右?”
吳榭聞言卻沉吟不語,這個官職雖不高,但能跟隨皇帝左右,影響帝王的決策,這已經很不得了。
穆晟見吳榭不話,以為官職不夠,嘆氣道:“先生勿怪,若是嫌棄職位卑,也是沒法子,如今朕能夠自主決斷的官職只有這些無關緊要的閒職,朕也是想先生先有個官身,來日方長嘛。”
吳榭當然明白怎麼回事,重要職能部門的官職只有透過丞相府才能決定,霍錚為了攬權基本抓走了朝廷的人事任免權,眼下這個閒職也是為了今後做準備,最後一句來日方長,意思就是政治背書,只要坐穩了皇位,還怕以後不能官運亨通?
吳榭道:“陛下您誤會了,吳某來此並非為了仕途,吳某也早就過,我如果醉心於仕途當初也不會辭官不做,今日來此只是為了輔佐陛下您,拿到本該屬於陛下的一切,其他並無所求。”
穆晟聞言,心中一動,道:“先生,我還是不明白,先生您到底在追求什麼?”
吳榭微微一笑道:“陛下,世人所求無非名利二字,吳某畢生只追求兩個字,挑戰,挑戰這世上明知不可為之事,我這個人向來很討厭官場中的迎來送往,我之所以不願接受陛下您的許諾就是如此,事成,吳某便歸隱田園,從此不問世事。”
穆晟聽明白了,吳榭是來交朋友的,不是來求仕途的。
穆晟起身行禮道:“先生可為我宮中客卿,無官無職,朕只待先生為上賓,如何?”
吳榭滿意的笑了笑,起身行禮道:“陛下禮遇,吳某求之不得。”
攀談一番後,穆晟道:“先生既然明白朕現在的處境,先生可教我破局之法?”
吳榭道:“陛下,眼下還不是時候,您還得蟄伏些日子,對於霍丞相,您還得敬畏有加,霍相國其人起於微末,幸得先帝賞識,才有如今地位,他得到了很多人都得不到的權勢,自然也就更加舍不下眼前的一切,陛下想要收回權力當徐徐圖之。”
“我晉國自武公變法以來,以法吏治國,以霍丞相為首的文官皆是法吏出身,與之相對應的便是軍吏出身的武將,如今下承平,無仗可打,我晉國的軍功授爵制度基本上已經處於半廢止狀態,想靠著軍功起家的人越來越少,只能走法吏這條路,如今將軍們在朝野中的影響力越來越弱,自然就靠邊站了,陛下您平日應該多注意團結這些人,只要他們能站在陛下身邊,自然事可成也。”
穆晟心領神會道:“多謝先生指點,朕銘記於心。”
穆晟與吳榭深聊一番,獲益頗多,看著吳榭與郭珇二人告辭退出大殿,他也堅定了他的信心,吳榭的想法與他之前心中所想到差不多,只不過這一切都需要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