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錚心中轉念一想,也好,老趙要辭官,那就隨他去吧,反正新君上臺後,他作為公子晟的親舅舅,公子晟必然會親近重用他,趙芻為官清正,朝中有不少支援他的大臣,未來新朝中趙芻的崛起不可避免,搞不好今後也是一個潛在的對手,這番表態可是正中霍錚下懷,提前走了也好,免得到時候礙眼。
想到此處,霍錚微微頷首道:“好,老夫答應你,只要你能助我成事,要去要留,君請自便。”
搞定趙芻後,霍錚頓覺豁然開朗,便立刻召來高重召開三人內部會議,商討下一步的策略。
高重到來後,見霍錚與趙芻在場就知道,趙芻已經被霍錚說服加入他們的“改立新君”聯盟了。
見高重到場就座後,霍錚道:“我們現在已經是一條船上的人了,在安樂侯趕到京城之前,我們得幫新君清除掉一些登天之路的阻礙,本相昨夜想了很久,我要借前太子之事徹底剷除安國君一黨,你們覺得如何?”
高重眉頭一挑道:“相國大人,您是想再借前太子殿下的舊事把安國君一黨牽扯進來?可是太極宮事變已經過去三年多了,早已塵埃落定,現在我們舊事重提,藉此扳倒安國君,是否有些牽強?”
霍錚道:“高重,你有所不知,當年太極宮事變我們都是親歷者,後來先帝命我全權督辦前太子謀反大案,廷尉在審理主要案犯的時候有證據表明這安國君公子修手下的門人確實有參與其中,只不過當時只有口供,沒有確實之證據。”
“後來先帝暗示廷尉不要再往公子修身上攀扯,本相立刻就明白了,太子被廢之後先帝想傳位與安國君公子修,如今我們既然要扳倒公子修,他曾經可能參與前太子之事,這不正中我等下懷嗎?”
高重恍然道:“原來如此,我覺得此事可行,相國大人,這件事您交給下官辦就行了,到時候楊林、楊延、公子修他們一個都跑不了。”
少府趙芻聽罷,反對道:“先不著急,在此之前要給滿朝文武釋放一些訊號出來,我們以先帝的名義召回部分因前太子之事受牽連的大臣入朝,恢復其官爵試探一下朝野上下的反應。”
高重拱手道:“少府大人高見,這些人受前太子之事牽連,倒是可以利用拉攏一番。”
霍錚道:“言之有理,這還不夠,我們要在借先帝的名義在下一道聖旨表達一下對前太子的思戀之情,藉此把流放到雲中郡的逆太子家屬召回慶陽安頓。”
高重點頭稱是,說道:“相國大人,高瞻遠矚,如此以來既可以讓朝野上下明白目前的輿論風向,到時候我們在藉故以前太子之事拿下安國君一黨,情理上倒也說得過去。”
高重又提醒道:“恩相,安國君岳父楊延可是手握邊軍兵權,在動楊氏之前,我們最好找理由把此人調回京城,我們就以陛下的名義,先給他安一個太尉之職,來一個明升暗降。”
霍錚冷笑一聲道:“有理,就照此辦理,本相這就去草擬詔書……”
尋日,慶陽宮中,新任內廷總管楊六楊公公親自端著御酒去往內宮一處偏殿中。
偏殿內,正是陪伴了先帝三十多年的,前內庭總管呂梁呂公公,呂梁已經被軟禁在這裡一個多月了,經過內宮的一系列變故,先帝至今還秘不發喪,他就已經敏銳的意識到,出大事了。
呂梁見楊六來了,見其一身內廷總管的衣著打扮,他知道,這個義子已經憑著自己的聰明伶俐,攀上了高枝兒,麻雀變鳳凰了。
楊六見義父呂梁為內廷總管多年,依舊是一副淡然自若的樣子,暗自佩服,他放下御酒,上前見禮道:“兒子見過義父。”
呂梁嗯了一聲,看了一眼楊六送來的御酒,他心中已然猜到自己的歸宿了,外朝重臣有人想秘不發喪,藉機作妖,那麼他們這些內廷知道先帝真相的人,必不能活命。
呂梁問道:“六兒,想必這御酒是相國大人送來的?”
楊六眼見這位時常提攜自己的老領導即將走到人生的盡頭,他面露哀色,跪地拜別道:“義父,六今後不能在孝敬您了,霍相國說,看在義父您伺候先帝這麼多年的份上,等先帝下葬後,特賜您隨葬帝陵。”
呂梁見楊六一臉悲痛的神色,心中寬慰,自己無兒無女,總算是沒白疼這個小子。
呂梁嘆息道:“六兒,你起來吧,今日一別,你我父子,便是永別,好在你小子也算是機靈,攀上了丞相的高枝兒,總算是留了一條性命。”
楊六聞言,哭訴道:“義父,孩兒不孝……”
呂梁上前扶起楊六,顫聲道:“六兒,你要好好活下去,你要是念我的好,今後清明節,替為父燒上些許紙錢,為父也就瞑目了。”
“義父……”
呂梁上前向長樂宮皇帝駕崩的方向拜了三拜,便舉起酒杯,悲泣道:“先帝爺,老奴這便下來追隨您了……”
言罷,呂梁將御酒,一飲而盡,半晌後,這位曾經的內廷總管,一命歸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