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竹將落葉掃開,隨手撿了個瓦片朝下挖了起來。
那酒安安靜靜躺在泥土裡,伴著酒的,便是當日四人興致滿滿寫下的心願條了。
送竹開啟酒罈,十幾年的老酒香飄萬里,幾乎瀰漫在了整個軒堯峰。
一杯倒進土裡,算是給重緣的。
一杯又倒進土裡,這是給紅妝的。
一大杯倒進土裡,送竹知道,少了天閒會不夠喝。
最後,才是送竹,咕咚咚灌進去一大口。
酒勁上頭,開啟那陳紙的手都有些顫抖。
重緣的心願,最為簡單,送竹看笑了,只覺得佩服不已。
簡簡單單幾個字,卻是傾盡所有,用了一生。
又看見了天閒的,眼前好像又出現了那個傻呵呵的少年,一口不落的吃盡了自己做的難吃的飯食。
不論後來,天閒做了什麼。
可是當年,那時那刻的那個天閒,送竹是愛的的。至今依舊。
一大滴眼淚啪嗒的打在紙上,暈開了那個有些諷刺的“姐”字。
幾番風雨加身,終究,誰也躲不過。
比較蹊蹺的是,紅妝的紙條。
送竹看著最後一張紙條,上面的字跡送竹記得清楚,分明是月生的!
送竹不會認錯,曾經為了擔心事情敗露於月生之處,送竹特意留意過月生的一切,尤其是自己。
紙和埋得其他三張一樣,可是字跡,為什麼會是月生的?
送竹懷疑,自己想來是喝多了,看走了眼也是平常。
大半壺酒下肚,送竹不怕了,也不冷了,捏著紅妝的那張心願條,一步一步朝前走去。
腳下野草雜亂,送竹暈暈乎乎搖搖晃晃,竟也不曾被絆倒,想來便是天意如此。
眼前一幕幕晃過,帶起來送竹如花笑靨,恍若當年。
有,面容鐫刻下了滄桑的枯瘦老人,領著不及膝高的孩童燦爛的笑,天下太平,歡樂,傳遍亭臺樓閣,男男女女,大城小街,大街小巷。
還有虛古抱著絳兒,或許虛古是在解釋當年,可是送竹已經不在乎了。那個解釋,並不重要了。
天閒又成了當年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他笑著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神情專注的看著送竹。他在說,真好。
再回過神,送竹已如一片葉,在山崖間飄飄蕩蕩而下。
手中的紙片宛若蝴蝶般飛出,在風中合適宜的翩翩起舞。
“我回來了。”
墨跡清晰,四個大字。
這世上只有一個人會懂,寫下的心願,有時並不重要。
而為了一個人,才想要去埋下一個心願,這件事,就是心願本身,便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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