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過初晴。
睿寧宮上上下下好一陣興奮,紛紛移步至後花園,享受入冬以來的第一縷陽光。
露天涼亭上,積雪已被掃走,鋪上了厚厚的毯子,放上了矮几和吃食。
杜軒盤坐在團蒲上,清兒則伺候在側。
江良人被王后派人請去了淑寧宮,主子不在,一眾宮女就放下了往常的拘謹,在雪地上好一番追逐打鬧。
“清兒也去吧。”
眼見清兒不時瞟一眼雪地上的姑娘們,杜軒自然明白了小女孩的心思。
“可是,公子……”
“若孃親問及,就說是我讓清兒去的。”
果然是小姑娘,哪經得起雪地上的誘惑,竟真的舍了小公子,去了。
這正是杜軒求之不得的事。
在學館被秦先生一通計劃外胖揍以後,他馬不停蹄回到睿寧宮,趕在江良人和清兒醒來之前躺回了搖籃。
臨走前,先生告誡,長公主之事,不得干預。
他可沒打算聽先生的。
明天就是便宜老子的生日,巴國使團將至,長公主的命運即將改變。
那個風雪之夜,一襲紅衣的長公主用枝頭積雪輕觸臉頰、玉手撕碎臘梅的畫面,總在他面前晃動。
那是無可言說的絕望。
杜軒覺得他欠這個女子一個幫助,不是一個小小公子對一個長公主的憐憫,而是一個穿越自二十一世紀的現代青年,對那個時代的女子該有的一份敬重。
一早起來,他想的就是如何脫身,再會長公主,把他已經思考成熟的計劃如實相告。
江良人不在,清兒被支走,眼下正是好時機。
杜軒緩緩起身,佯裝欣賞雪景,慢慢走著,趁雪地上宮女們不注意,一閃身,溜出了睿寧宮,直往嫻寧宮而去。
沒走多遠,迎面卻有一輛馬車擋住了去路。
“小公子請上車吧。”
馬車門簾掀開,露出一張陌生女子的臉。
“我要去哪裡?你又是誰?”
王宮街道上,一個成年女子和一小小嬰兒,一上一下,隔簾相問,已經夠吃驚了。但看那女子,卻沒有半點吃驚,一副篤定小公子會出現在這裡的樣子。
“公子泮不是要去見長公主嗎?至於小女子,自是來完成昨晚未曾完成的邀約,請小公子和長公主一敘。”
哦,竟是昨晚攔截自己的兩個女劍手之一。
杜軒倒也不懼,大大方方上了馬車。
簾門緊閉,馬車復動,疾馳而去。
“姑娘既然誠心相邀,為何馬車捨近求遠?”
沒過多久,杜軒突然開口。
他就發了異常,神識感應之下,馬車行進的路線卻不是去往長公主的寢宮嫻寧宮,而是往王宮西門方向而去。
“公子泮無時無刻不讓小女子吃驚……長公主在宮外等候,有勞公子多辛苦一段時間。”
女子嘴裡說著吃驚,語氣卻是很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