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趕慢趕,江良人還是沒跟上王后,追到淑寧宮,被一宦官擋在了門口,說是王后有令,任何人不得見。
“有勞公公稟告,臣妾前來請罪。”
江良人暗感不妙,雙膝一軟,迎著宮門重重跪下。
公公神色一驚,應了一句,入得宮去。
見江良人直直跪下,杜軒這才意識到,自己剛剛在學館可能闖下了大禍。貴為後宮之主,王后若真要問罪,別說自己要遭殃,江良人恐怕也難脫干係。
雖然對這位自稱孃親的麗人並無多少好感,這禍端畢竟是自己引起的,自是不想無端連累了別人。
不及多想,杜軒緊挨著江良人,也並排跪了下來。
“泮兒!”
杜軒的舉動大大出乎良人的預料,這些可是雪地之上,萬萬不可,作勢要把這小不點扶起來。
“……親,跪跪,好玩。”
杜軒脆生生回了一句,仍挺著小腰板,端端正正跪著,好像把這下跪當成了很有趣的遊戲。
看在眼裡,江良人卻是心裡一軟,這小公子時時刻刻都在重新整理著她的認知。
“臣妾教兒無方,罪該萬死,求王后開恩,放過公子泮。”
迎著風雪,江良人對著宮門大喊一句,頭重重地叩在臺階上。
“有……罪……開……恩……”
杜軒時刻不忘自己的演員本色,來了這麼一句,又學著江良人的樣子,有模有樣叩頭請罪。
江良人大驚,眼眸竟泛起了水霧。
淑寧宮的大門,紋絲未動。
……
淑寧宮寢居,王后半靠在軟塌上,任放置在塌邊的炭火暖暖烤著。
“王后,那江良人已在雪地上跪了一個時辰。”洪公公小聲道。
“繼續跪著吧,好讓她知道什麼叫以下犯上,長幼無序。”王后回想起在學館顏面盡失的一幕,牙齒直癢癢,恨不得將那江良人,不,還有那小賤種,一併生生咬了。
“那小公子也在一旁跪著,這風雪,怕是那小公子……”
“哼,就讓那小賤種也長長記性,連先生和本宮也敢戲弄,若不好好治治,譯兒往後在學館,不知道要吃多少虧。”
“只是那公子泮,深得大王喜愛,才賜與公子譯同學,若被大王得知……”
“公公莫非忘了本宮乃後宮之主?管教後宮嬪妃,乃本宮分內之事。”
見王后面色微怒,洪公公趨身上前,輕手搭在王后的玉脖上,小心揉捏著。
“若大王問及,公公當如何?”王后半閉著眼睛,突然問道。
“王后從學館回來,略感風寒,已摒退一眾宮女,早早歇下,自是不知江良人和那小公子跪在宮外請罪。”
“且讓他們再跪上兩個時辰吧,時辰一到,自行回去,本宮不見。哼,得讓他們好好記著,本宮可還沒有恕他們無罪。”
“王后高明,想那江良人從此就該知道輕重。”
洪公公這才起身離開寢居,轉了幾轉,卻叫來一個小太監,低頭耳語一番。
小太監得了吩咐,從一個角門閃身而出,迎著風雪離開了淑寧宮。
……
淑寧宮大門背後,一個小女孩躲在角落裡,踮起腳丫,露出半個小腦袋,饒有興趣地看著門外。
小女孩是淑寧宮小公主杜韞,年方四歲。正是滿世界尋找新奇的年齡,小女孩趁貼身宮女不備,獨自跑到門背後玩耍,不巧看見雪地上正跪著一大一小兩個人。
弟弟好小啊,他就不怕冷麼?
小女孩對那個小不點無端生出一些親近之感,小腦袋低著想了想,竟偷偷拿了自己一件罩衣,溜出了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