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插話,少年靜靜地看著馬婆婆。
“我們不是此地人,想必你已經猜出來了。”馬婆婆一邊說著一遍看向餘木頭,發現後者臉色依舊淡定後,方才繼續道,
“我不是,魯木匠不是,楚漓...也不是!我們都是誤打誤撞闖進來的,只不過進來是進來了,但是想出去卻比登天還難。”
“當然,此地存在的歲月極其漫長,闖進來的也並不止我們幾個,只不過以前那些多數都死了,如今除了我,就還有兩人活著,而且他們你也並不陌生,一個是袁宏乾的爹袁茂,另一個則是呂歸他爹呂大有!”
當說道呂大有三個字時,餘木頭的眼睛不由得挑動了一下,馬婆婆自然是看的清清楚楚,輕笑一聲,繼續道,
“呂大有這個畜生,生了個呂歸更是畜生不如。當年他如此對待你娘和你,你還差點將他殺死!他能一直忍到現在,你知道是為什麼嘛?”
“因為這裡跟別的地方不一樣,你們這些土生土長的孩子受此地規矩的保護,他不敢動你!所以,所以他就慫恿他兒子呂歸處處針對你!因為你們是一樣的,規則對呂歸不起作用。”
餘木頭啞然失色,他目瞪口袋的看著馬婆婆,心中駭然:這件事她是如何知曉的?
這不應該!
此事如今除了他自己,只有兩人知道。而趙凡塵是萬萬不會告訴別人,那就是呂大有?
好在這些天奇怪的事情發生太多,已經是讓這個沒怎麼見過世面的貧寒少年難以消化,再多一些也無妨了。
馬婆婆似乎看出了少年心中的猜想,直接道,“不用猜了,當時在場的可不止你們幾個。”
餘木頭眼睛一亮,驚叫道,“原來是你?”
回想起那晚的經過,當時自己剛剛睡下,便是聽到了門外孃親的呼喊聲。餘木頭不顧一切的衝了出去,就見呂大有一隻手將自己母親按在地上,另一隻手已經將其衣服撕碎了一大半。
餘木頭試圖阻止,可無奈自己大病初癒,如一隻孱弱的羔羊,被呂大有一把摔了出去。
好在當時趙凡塵恰好過來,就這樣,兩個年僅八歲的小孩並肩與之搏鬥了起來。原本呂大有的氣焰極其囂張,就算是加上趙凡塵也依舊無法阻止他的暴行。
可突然間,呂大有似是被人從背後偷襲了,一股獻血噴出,呂大有瞬間變得萎靡無比,緊接著他轉身就跑,嘴裡還罵罵咧咧。
當時的餘木頭和趙凡塵吃驚之餘也是追了上去,兩人眼裡皆是充滿了殺意。可最後呂歸擋在呂大有身前,三個小孩又是一場殊死搏鬥,呂歸雖是輸了,但是餘木頭卻也未能手刃呂大有。現在想想,當初阻止呂大有的應該就是眼前的馬婆婆了。
只聽馬婆婆點頭回道,“不錯,是我!”
“呂大有那混蛋,欲行那般豬狗不如之事,我豈能坐視不理!本想直接殺了他,可當時,看到你眼中那憤怒的殺意,最後只是傷了他,想留給你來解決。誰成想那呂大有也不是個白痴,竟是找到自己兒子來保護自己,倒是讓他逃過一劫。”
“謝謝...”
“謝?不用,為此我的了不少好處。要說謝謝的應該是我才是。算了,跟你說這些也是沒用。”
馬婆婆繼續老生常談的說道,“其實,早在三十年前,我本是為躲避仇家追殺,誤進此地。本以為可以高枕無憂,躲過死劫,可誰知卻是深陷泥潭,天天夾著尾巴做人,好在算是活了下來。而如今此地秘境即將被開啟,各大宗門齊聚,我的老仇家也來了,想必那死劫將至,按說我一個本該死之人,死了也就死了,只怕是此地隱藏著關於你的秘密...”
馬婆婆的話還未說完,就聽晴空中一聲悶雷炸響,毫無預兆。
“咔嚓!”
屋子裡瞬間落針可聞,一片枯萎的榆樹葉子不知何時從空中飄了下來。
馬婆婆抬頭望了望天,額頭之上似有汗水形成,顫顫巍巍的說道,“前輩,小婦人今日終是一死,倒不如隨了小婦人就多說幾句,也是為這孩子好。看在往日小婦人也算的上安分守己,忘情開恩!”
馬婆婆一跪在地,向著天空連連磕頭。
似是得到了什麼回應,馬婆婆緩緩起身,平復片刻,對著冷峻的少年無奈一笑道,“讓你看笑話了。”
餘木頭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而馬婆婆則繼續道,“楚漓死了,你不必太過傷心。畢竟這人啊,終有一死。倒是,老婆子我求你一件事,倘若是你有機會能離開這神廟村,又恰好到了滄瀾之地的松樹鎮,能不能幫我去鎮上找找還有沒有姓馬的人,若是有,請務必告訴他們,當年是我馬瀾鬼迷心竅聽信了讒言,害了全族,我對不起他們!若有可能請把這個交給他們。”
說完馬婆婆從手中拆下一枚戒指遞給了餘木頭。
餘木頭接過戒指,反問道,“你為什麼不自己說?”
馬婆婆聲音顫抖,道,“將死之人,豈能奢望!”
“你一直說死,為什麼要死?”
“犯了錯,必須以死謝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