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第二天,天還未亮,就傳來一陣敲門聲,嬴徹素來警覺,立刻睜眼。他看著懷裡的嬌娘也被敲門聲吵醒,先讓人在外面等著,等他將嬌娘哄睡著,才起身。
“什麼事?”嬴徹將人叫到書房。
無畏顯然是奔波了一夜的狀態,頭髮凌亂,眼下烏青,“殿下,譚浩然全家都被滅門了。”
嬴徹的手指剛碰到茶杯,頓時一停,震驚的看著無畏,“果真?”
無畏點頭,肯定道:“一家十七口人,無人生還,連他懷孕的妻子也——”無畏實在說不下去。
那根本就不是一般的殺手所為,更像是強盜,殺燒搶掠,他妻子懷胎八九個月,眼看著要生了,褲子也被人扒的精光,下身全是血。
無畏使勁攥了攥刀,憤恨道:“一定是張嚴派人乾的!”
除了他還能是誰,他們前腳剛與譚浩然見過面,後腳就全家滅門,定然是他們的行蹤被人發現,所以譚浩然一家才會遭此橫禍。
嬴徹一拳狠狠打在桌子上,一隻桌角裂開了紋,桌面往右偏移。
王佔心一驚,他很少見嬴徹生這麼大的氣,忙道:“王爺息怒。”
嬴徹瞥他一眼,慍怒道:“息怒?你讓本王如何息怒?這個張嚴,他這是殺雞儆猴啊。是想警告本王,今日他張嚴敢殺一個縣令,明日就不怕再殺一個王爺!”
王佔不驚失色,磕磕巴巴道:“他——他不敢吧?”
嬴徹哼道:“他有太子撐腰,有什麼不敢?”
“太——太子?”王佔面色都白了,他是真沒想到還牽扯到太子。王佔一向活的謹小慎微,他一直不贊同瑞王和太子爭鋒相對。
即便太子沒能力,但他是嫡子,名正言順,有尉遲家在背後支援,和大部分朝臣的擁戴,輕易動撼不得。
如今聖上還在,對王爺寵信有加,還好。但說句不好聽的,等有一天聖上不在了,太子能放過昔日與他爭奪的王爺嗎?
可王爺一向倔強,他說什麼都沒用。
“王爺,依奴才看,聖上只是派王爺來核實賬目的,別的事,咱就別管了。”
嬴徹冷冷的往他臉上射去一眼,王佔嚇得脖子一縮,嬴徹問道:“張嚴有沒有說什麼時候設宴?”
王佔道:“三日後。”
嬴徹嘴角向上一彎,“好,那本王就受邀一行,等這幾日核實完賬目,咱們就回京。”
王佔心裡鬆了一口氣,笑容輕鬆,迭聲道:“好,好,奴才這就去準備幾日後回京的事宜。”
嬴徹揮手讓他下去,待他離開,拿出一本藍色封皮的賬目,這是此前他與譚浩然見面時,譚浩然交予他的。
這是真實的賑災賬目其中一本,一共是四本,分別由崇陽太守張嚴、通判鄭謙、潞川縣縣令許世海和甕城知州謝其左儲存,他們四個都是太子的人,但其實誰都不相信誰,包括太子。
這樣每人儲存一本賬目,就是為了一個人獨大,從中間做假賬,也是為了方便來日對賬。
而如今嬴徹手中拿的這一本,正是潞川縣縣令所有,他和譚浩然是同窗好友,關係匪淺,許世海自從參與此事,就良心不安,直到前幾個月,他實在逃脫不了良心譴責的壓力,自殺身亡。
而在臨死前,他將這本賬目交給了譚浩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