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陽的物價不低,一尊白玉佛像就要五百兩,嬌娘掏錢的時候有點心疼,不過只是那一瞬,因為她知道,等嬴徹查清楚這個張嚴,到時候這白玉佛像自然還會回到她的手裡。
“老闆,就要這個。”嬌娘選定,交了錢,那老闆見嬌娘如此大手筆,樂的兩眼都眯眯成一條縫。
又找了個精緻的盒子將佛像裝上,嬌娘看著那盒子,頗有些買櫝還珠的感覺。
街上的人並不多,三三兩兩,零零落落,倒是乞丐不少,一個個蹲在牆頭邊,蓬頭垢面,他們的臉髒兮兮的,只有一雙雙瞪著的眼睛黑白分明。
其中有一對母子,孩子也就兩三歲,可能是因為餓,在母親的懷裡直哭。母親沒法安撫嚇他,只能抱著他,和他一起哭。
初蟬看著心酸,“主子,他們太可憐了。”
嬌娘說話間有無奈的嘆息聲,“為官不仁,受苦的只有老百姓。”
她吩咐初蟬,“你身上帶了多少錢,去買些饅頭大餅回來,發給他們。”
等初蟬買回來,嬌娘拿出兩個,餘下初蟬發給其他乞丐,那些乞丐見有吃的,都一擁而上,瞬間乾糧就沒了。
嬌娘徑直走到那對母子面前,將饅頭遞給女人。
白麵饅頭比人的拳頭還大,熱乎乎的,散發著麥香的味道。
女人徐徐抬起頭,她雙眼無望,和死魚的眼睛一般。
她沒有像別人一樣搶過去,嬌娘見她並不接,又遞上去,“吃吧。”
女人看了看嬌娘,這才拿了回去,孩子有了填飽肚子的東西,這才漸漸止了哭聲。
他淚眼婆娑,眼下很明顯有哭出來的兩道印,小手黑乎乎的,和大白饅頭有強烈的對比。
他怯怯的看著嬌娘,又急躁的咬著饅頭,真是餓壞了。
嬌娘不由憐惜,安哥比這孩子也大不了多少,她蹲下身,摸了摸孩子的臉,孩子臉上有些熱,看樣子是生病了。
因為沒錢,他身上只穿著一件到處漏洞的衣服,雖說崇陽天氣暖和,但穿這點還是會冷,而且昨天還下了場雨,回暖的天氣又降了下來。
嬌娘拿出身上僅剩的一些碎銀子,“快帶孩子找個郎中看看,別耽誤了病情。”
女人卻沒有接,她的眼中一點光彩都沒有,對著嬌娘搖搖頭。
初蟬詫異,更有些氣憤,怒道:“你這人怎麼這樣,孩子病成什麼樣了,我們主子給你錢讓你去看大夫,你怎麼反而不動啊?再下去,這孩子不病的更嚴重了?”
女人面上毫無波瀾,她聲音輕輕的,“我知道兩位大爺是好人,只是治得了這回,下回哪?哪有那麼多的好人?”
說到這,她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變化,譏誚而不忍,“還不如這樣自生自滅,早死早投胎,省得跟著我受苦。”
她說的狠心,但聲音卻在顫抖,像是咬著牙說的。
說罷,女人撫摸上孩子的頭,終究還是忍不住,一滴淚從眼窩中流淌出來,她用力一抹,擦的乾乾淨淨。
初蟬看不慣她對孩子不負責,還要再說她,嬌娘抬手止住她的話,“你是他的母親,生了他,自然也有理由決定他的生死。”嬌娘微微含笑,說話的聲音溫柔似水,“只是,你有問過他嗎?他這麼小,大概也不懂什麼叫做自生自滅,如果他懂,他願不願意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