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卿音是個聰明人,早知討不回什麼公道,只對外宣稱是自己一時失足落水。紀氏那面也不能沒有一點表示,拿了幾個下人開刀,罰去了外院。
這懲罰不痛不癢,讓本就委屈的蘇卿音更是堵心,纏綿在病床上將近十來日。
這一日嬌娘去看望她,瞧著比前兩天氣色好。
丫鬟服侍餵了藥,蘇卿音擦擦嘴,又撫著胸口咳嗽了兩聲。
方道:“勞妹妹看望我,這府裡也就只有你——”
說到此處,喉頭似有哽咽之聲,沒在說下去,只是她的眼圈蒙著一層紅暈,若不細看,看不出有水汽凝結。
她一進門就不得婆婆喜歡,府裡的人大多是拜高踩低的,自然也就輕看了她。
而這次落水,紀氏只是拿幾個下人交差,申訴了幾句。說的好聽,罰去了外院,可這和不罰又有什麼區別。
她掌管後宅,想把誰再弄回身邊,還不是一句話的事。
府裡的人都和人精似的,誰不明白這個道理,誰又不懂紀氏只是敷衍了事,自然,對她更是輕賤了幾分。
生病這段日子,除了花君逸對她噓寒問暖,也就是嬌娘來看望她幾次,再無旁人。
嬌娘望著她,不由想起當年自己軟弱可欺的時候,何嘗不是隻有她關心過自己。
前世因,今世果。
只是前世這個時候,她已經入了瑞王府,所以並不知道蘇卿音落水之事,也不曾安慰過她一次,到底是自己不懂感恩,疏忽了。
“也就只有我一個不懂事的。”嬌娘話鋒一轉,笑吟吟道:“他人都知道病人要多休息,少勞累,不來打擾嫂嫂清淨。就我三天兩頭來一次,擾嫂嫂修養,看來嫂嫂遲遲不見好,是我的罪過了。”
蘇卿音知她是寬慰自己,說笑道:“可不就是你的罪過,妹妹美貌,光豔照人,每見一次,我就更覺自慚形穢,這不就積成了心病。”
“哦,原來如此,那下次我來看嫂嫂就把自己塗成個黑炭,保準嫂嫂藥到病除。”
“你這個丫頭。”
兩人說笑了一會兒,直到花君逸進來,方止住。
見花君逸過來,嬌娘站起退到一旁,將位置讓給他。
平時她來,都是先讓人打聽他出去才過來,沒想到今天他回來這麼早。
他看了一眼她,沒說什麼,然後坐下,對蘇卿音噓寒問暖不停。
“你今天怎麼回來這麼早?不是和同僚去談事嗎?”
他們成婚不久,花君逸就在朝廷那領了職,如今在戶部效力。
“他臨時有事,就散了,吃藥了嗎?”
“吃了,你好煩啊,我又不是三歲小孩子,天天盯著人家問吃沒吃藥。”蘇卿音的母親是江南人,一口吳語,蘇卿音雖沒去過江南,但受母親的影響,有時候說話不知不覺就帶著一股吳儂軟語,特別是撒嬌的時候。
“我還不是關心你,這就嫌我煩。吃了藥,也別總躺著,下床走一走,鬆散鬆散筋骨也好。”
“可我總覺得沒有力氣。”
“你怎麼不說你懶。”
“你才懶哪。”蘇卿音拿著拳頭輕輕捶打在他胸口,哧哧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