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君澤心裡最怕的倒不是他父親,而是他大伯,只要一見面,就對他說,“花家你這一輩,唯有你最出息,你一定要肩負起家族使命,做事要穩重,切不可急急躁躁”之類的話,嘮叨個沒完。
嬌娘捂嘴笑笑,“大堂兄就想用個橘子當封口費,未免太便宜了你吧。”
“那等哪天我上街,妹妹愛吃什麼和我說,我全都給你買回來。”
“這還差不多。”
在老太太那寒暄了一會兒,嬌娘就被蘇卿音叫了去,自陶金家的出事,紀氏就稱了病,家裡一應事都落在她身上。她剛病好,又才上手管家,很多時候忙不過來。
她在府裡數和嬌娘最好,於是也就叫她來幫襯一二。
其實嬌娘哪會什麼管家啊,就是還能幫著算兩筆賬。
蘇卿音每日在東跨院內一間小花廳辦事,凡早飯後,巳時左右,一應執事的婆子媳婦都來此回話。
嬌娘走進去的時候,院子裡滿是人,三一幫,倆一夥,靠在牆上,坐在階上,嘀嘀咕咕,說說笑笑,沒個章程。不像是來議事,反像是來閒話的。
琥珀早早立在門口觀望著,見著嬌娘進來,忙迎上去,“房媽媽在裡面。”她小聲道。
這是蘇卿音特意讓她在嬌娘進去前預先知會一聲,心裡有個譜。
嬌娘微微點頭,踩著碎步走了進去。
“五姑娘安。”
“房媽媽好。”
相互作揖後,嬌娘坐下,與蘇卿音寒暄幾句,又和房媽媽說了幾句場面話。
蘇卿音道:“叫妹妹來是這麼一回事,房媽媽說,如今家中的丫頭歲數都大了,母親的意思是放出一批,讓她們各自婚嫁去。”
“這個我知道,是好事,丫頭們年紀都大了,不能耽誤人家一輩子啊。”
房媽媽接話道:“可走了一批,府裡伺候的人手就不夠用了,所以夫人想著,讓大少奶奶和五姑娘商量著添置一些回來。趕巧啊,明天西市有個集,大少奶奶領著五姑娘,一來可以逛一逛,二來順道就把人買回來。”
蘇卿音面露難色,“我在家時,雖說也學著管家,但採辦家奴的事,卻沒辦過,想來五妹妹也是沒經歷過的,這萬一——”
就短短這幾天,她恨不得一顆心長十個心眼,就怕在管家上出一點差錯。買家奴這事,看著簡單,其實裡面的說頭多著哪。萬一買進來個心懷不軌的,第一個就是揪她的錯。
見她顧慮,房媽媽恭維著笑道:“我的大少奶奶,您冰雪聰明,這家裡的事都辦的事事妥帖,買幾個奴才,還不是小菜一碟,況且不還有五姑娘幫著您嘛。”
嬌娘笑而不語,琥珀上來茶,她端起來,用茶蓋子撇一撇浮著的碎末。
房媽媽見嬌娘不說話,轉攻蘇卿音,一副為她好的樣子,“以前這事都是大夫人做的,如今交給大少奶奶,也是夫人的信任。夫人說了,她年紀上漲,沒心思再管家,以後這家就是大少奶奶當,這些事早晚不都得上手嘛,早比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