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娘笑了笑,端起桌上的糕點餵給他,“安哥,姐姐問你,你生病前姐姐讓紅杏給你送的點心好吃嗎?”安哥點頭,又問道:“那你有沒有聽姐姐囑咐你的話,不許告訴任何人?”
安哥眼睛彎成月牙,“我聽姐姐的話,沒有告訴任何人,這是我和姐姐的秘密。”
嬌娘滿意頷首,摸摸他的頭,“嗯,對,這是我們之前的秘密,不能讓別人知道。”
今日是安哥自生病以後第一次出來玩,玩的有點瘋,趴在嬌娘身上沒多久竟睡著了。
涼亭裡有風,嬌娘怕他再著了風,讓奶孃把他抱回老太太那裡去。
待涼亭裡只剩她們主僕三人,嬌娘轉頭悄悄與清歡道:“給紅杏的賞錢在原本的基礎上加一倍,你再告訴她,只要她忠心為我辦事,我保證她不出一年就可以被放出去。”
清歡聽了點點頭,轉身離去。
嬌娘這邊也要回去,說也不巧,正碰上婉娘扶著紀氏向她走來。
這幾日天氣回暖,她的氣色也好了許多,臉上有了紅潤的顏色。
嬌娘微微一愣,繼而上前行禮問安,微笑道:“母親這幾日好點了吧?是否還有昏厥之症?聽說冰片、麝香這些藥材都有提神醒腦之效,母親可以放一點在荷包裡,隨身攜帶著。”
婉娘白一眼她,“花嬌娘,這沒別人,你不用這麼假惺惺的,裝給誰看。”
嬌娘面露無辜之色,柔柔道:“二姐的話我怎麼聽不懂?”
“你還在這和我裝傻?”婉娘是個暴脾氣,一言不合就要打人,已經揚起了手,卻被紀氏一把扯住,紀氏上下打量著嬌娘,哂笑道:“我自認為閱人無數,不會看錯人,但偏偏就遺漏了你。在我面前表現得那麼柔弱乖巧,不想掉過頭來就給我一刀。”
嬌娘目光閃了閃,莞爾一笑拉住她的手,用飽含歉意的語氣道:“母親是怪我那天多嘴嗎?其實我也不想的,父親逼我說,我不敢不說。而且我也真是心疼母親身體,所以才想讓大嫂替您分憂啊。”
紀氏一把甩開她,“收起你這幅假面具,別和我裝什麼母女情深,我知道,因為你姨娘的事,你還怨恨著我,所以想要報復我是不是?”
嬌娘攏了攏衣襟,似笑非笑道:“怎麼如今我不但二姐的話聽不懂,就連母親的話也不懂了哪?我姨娘的死不是李媽媽害死的嗎?和母親有什麼關係?”
紀氏一滯,看她的眼神更狠毒,凌厲的像兩把鋼刀衝嬌娘射去,她咬牙切齒,“嬌娘,你別得意的太早,我始終是你的嫡母,攥著你的婚事,只要我不答應,你就別想嫁人,我拖都能把你拖得嫁不出去。”
她想在嬌娘臉上看到驚慌失措的模樣,可事與願違,嬌娘只是輕輕一笑,“那敢情好,我能一直陪在母親的身邊。”
茂嬤嬤正好來找嬌娘,行禮後道:“五姑娘,老太太讓您過去用膳。”
嬌娘點點頭,朝著紀氏福了福,“那嬌娘就不在這陪母親了。”
老太太有話,紀氏不敢說什麼,只好放她離開。
嬌娘跟在茂嬤嬤身後,走了幾步,又回過頭,“對了,還有,雄黃也是可以提神醒腦的,母親不防也隨身戴著。”
說完,便頭也不回的走了,紀氏陰毒的眼神直穿向她的背影。
婉娘在後面氣得跳腳,“母親,你看她,仗著老太太,就越來越囂張了,連你都要不放在眼裡。不就是因為老太太喜歡小崽子嘛,不然能搭理她一個庶出。”
紀氏沉沉氣,道:“那也是人家有本事,沒看她隔三差五就去陪老太太唸佛嘛,投其所好,老太太能不喜歡嘛。”
斜著婉娘,“我早就告訴過你,沒事多去老太太那裡走動,討她的歡心,對你有好處,你偏不聽。”
婉娘噘嘴,“她不待見我,每次去都對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我幹什麼還要用熱臉去貼人家的冷屁股。我可做不來像嬌娘那樣,一味地阿諛奉承巴結討好,和狗腿子有什麼區別。”
紀氏無奈道:“所以說,你不如嬌娘。”
婉娘平時總愛和嬌娘比,自覺處處比嬌娘強,如今聽母親如此說,心裡當然不舒服,狠狠絞著絲帕,賭氣道:“我是不如她,不但我不如,母親也不如,不說這次,就說以前的穀雨、廖婆子、李媽媽,不都全折在她的手裡。母親自認為掌控一切,卻還是看走了眼,讓她給耍了。”
婉娘賭氣之言,不想是一語驚醒夢中人。
紀氏乍如一道霹靂閃過,極思之下,竟有心驚膽寒之感。
她以前一直覺得嬌娘性子柔弱,任人揉捏,好掌控,並沒有多加留心,也沒有將穀雨她們的事和嬌娘聯絡在一起,只以為是她們自己不中用。
如今細細想來婉孃的話,才發現,原來這幾個月,嬌娘悄無聲息的不知讓她吃了多少暗虧。
“我還真是讓她給蒙了眼。”紀氏眯起眼睛,瞳孔中迸發出殺意,“這個小賤人,之前我竟半點都不曾想到她有這等心機。好,那咱們就等著,看最後誰死在誰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