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裡極力掩蓋的東西被嬌娘用利爪狠狠的豁開,讓他的自卑無處躲藏,花君逸揚起手,“啪”一聲清脆響亮的耳光打在嬌娘的臉上。
這一巴掌他打的那樣決絕,沒有一絲猶豫。
臉上火辣辣的疼,半邊臉跟著麻木,嬌娘用手指抿了下嘴角的血,聲音中有輕微的顫抖,“你竟敢打我!”
花君逸指著嬌娘的鼻子,“你不知禮數,不敬我這個兄長,還不該打?”
也不知是臉上疼的還是心裡疼的,刺激的淚液像斷了線似的流,“行,花君逸你可真行啊,你親孃被人害死你連屁都不放一下,倒在這裡耍威風打起自己的親妹妹來了。”
淒涼一笑,“不,我說錯了,我哪配當你的妹妹,婉娘才是你親妹妹哪。而我,你從心裡就從來沒把我當成你妹妹,你看不起我,你嫌我是庶出。”
花君逸面色峻寒,側開臉,鼻子裡騰騰的喘氣。
嬌娘逼近他的臉,咬牙問道:“可你又是什麼?”
花君逸瞠目直視,堅定有力道:“我是花家的嫡子。”
“嫡子?”嬌娘可笑的看著他,“花君逸,有些事實是無法改變的,就像你無法改變自己是我姨娘生的一樣。你的“嫡子”不過是冠了個名而已,你身子裡流淌的血液和我和安哥是一樣的,你永遠都是庶出!”
花君逸又抬手,作勢打人的姿態。
“你打,你打啊!”嬌娘抻著脖子,叫囂著。
花君逸手指顫抖,悶聲一哼,放了下來,“你不要逼我!”
“難道我說錯了嗎?這麼多年,雖然你頂著嫡子的身份,看似尊貴,但你捫心自問,你有一天真的把自己當做切切實實的嫡子嗎?你自卑,你自卑到了骨子裡,容不得別人對你的輕視鄙夷,你怕別人說你是妾生的。”
花君逸砸杯洩憤,“你給我閉嘴!”
嬌娘沒有住嘴,她如一把鋒利的匕首,挖進花君逸的心裡,將他那深藏在角落裡不容人知的東西剖出來,“你不斷灌輸自己,你是大夫人的親兒子,你是堂堂正正的嫡子,可事實就是事實,你的自我矇蔽脆弱的不堪一擊。所以你不敢親近姨娘,你永遠都對她冷冷淡淡,沒個好臉,像是看她一眼都會汙了你的眼,就連她死,你也像是死了一個無關緊要的人一樣。”
這樣直擊心臟的話語就像是一波一波的海浪拍在他的身上,幾乎將他拍的稀碎,花君逸剋制著胸前的起伏,咬著牙切著齒,“你別和我說這些。”
“不,我要說,我要讓你知道你有多殘忍,你帶給了她多少痛苦!”嬌娘狠狠抓著胸口的衣襟,有一種撕心裂肺的痛從那裡蔓延,“你知不知道,一個母親不能認自己孩子的痛苦?”
花君逸比嬌娘高一頭多,從她的角度只看到他高傲的下巴,“那隻能怪她貪圖富貴給人作妾,進了這宅門。”
“是,她不該進來,如果不進來,她不會和她的孩子骨肉分離。”這無情的話像一把利劍,刺的她身上千瘡百孔,嬌娘高聲反駁道:“不過她進來,不是為了什麼榮華富貴,她是為了她的兒子,為了她兒子的前程。她不想她兒子被人說是野種,她想給他更好的身份,所以她選擇犧牲了自己。”
“你不要再和我說這些了,我一個字都不想聽。”花君逸的心莫名其妙的煩躁,彷彿心裡有一根麻繩扭七扭八纏繞在一起打了死結,怎麼都打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