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要住這兒,我不想回去!”平日裡一貫要什麼有什麼的孩子這會兒見了陸張氏來哄,更是放肆地哇哇大哭起來。
陸張氏聽了這話,非但沒有駁斥,反而轉了轉眼珠子,計上心來。
她抬起頭,猛地剮了陸大友一眼,不滿地呵斥起來:“你怎麼回事,孩子都哭成這樣了還不知道哄哄?”
雖然之前是硬氣了幾回,但這會兒涉及到了兒子,陸大友又不自覺地順著妻子的話來:“可……可這要怎麼哄?這房子是小婉買來分家的……”
“分家咋了?分了家就不是一家人了?”陸張氏滿不在乎地拍著小兒子的背部,“娃想住就讓他在這兒住兩天唄?怎麼著,她那個當姑姑的還能趕自己侄子走不成?”
“那根本不是一碼子的事兒。更何況小婉他們都沒搬進來,你就要在這兒住幾天,像話嗎?”
陸張氏一擰眉,嘴角往下一撇,當即不滿地乾嚎起來:“這事兒怨我嗎?又不是我要住的!是咱兒子!你這個姓陸的沒出息,我自己受點委屈住那個破茅屋也就算了。你現在好啊,還要委屈咱兒子,你還是人嗎你!”
陸大友哼了一聲:“你不就是想佔小婉的便宜嗎?你要是剛剛不胡來,非要打什麼賭,兒子說不定還能玩兩天。現在,我看門都沒有!”
“你說這話都喪良心!我佔便宜?我那是為了我自己嗎?我不都是想讓咱家過的好點嗎?你要是不那麼窩囊,我至於為家裡這麼操勞嗎?我告訴你,我今天不管你是用什麼方法,咱兒子必須住在這兒,不為別的,也得為兒子的前途著想!”
“這跟咱兒子的前途有什麼關係?不就是個住處嗎?有啥不一樣的?”
陸張氏聽陸大友搭了自己的話,心中暗喜不已,憑她這麼多年把這個男人收拾的服服帖帖,她就不信這次還能翻車!
“當然大不一樣了!你說這宅子在什麼地方,那可是在鎮上啊,周圍住的人可不比咱們村的要富裕點。讓咱家兒子住這裡,天天一塊玩的可不就是什麼泥巴丸子了!再加上這鎮上光是學堂就有兩所,還有那私塾。咱娃天天耳聞目染的,指不定將來能中舉,當個官老爺。那咱倆後半輩子可就有著落了!”
陸大友一聽,覺得是那麼點道理,但又忍不住辯駁幾句:“胡扯吧,二弟天天在家讀書唸詩的,也不見得倆小兔崽子感興趣啊!”
“你二弟那算什麼,連鄉試都沒考過,哪能算讀書人啊!”陸張氏不屑一顧地翻了個白眼,全然不記得自己曾經可就等著人能中舉人然後沾沾光,“這私塾裡的可都是老先生,和你二弟不是一個檔次的。”
事關自己兒子的前途,陸大友不免又被說動了些許:“這上私塾要不少銀子吧,再說了,咱娃還那麼小,能學成啥啊。你沒聽二弟說啊,先生考的東西要是念不出,是要捱打的。你倒時候要是心疼了,這銀子不就打水飄了……”
“棍棒底下出孝子。這事關我娃的前途,說什麼也得忍忍!”
陸大友無話可說,只能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陸張氏見他這模樣,就知道還差個臨門一腳了,她轉過頭看了看這夢寐以求的紅磚綠瓦,眼一閉心一橫,用力掐了把懷裡的小兒子。
小孩冷不丁吃疼,剛剛才止住的哭聲又和開閘放洪水似的湧了出來,還到了種愈發不可收拾的地步。
“姓陸的,你看你乾的好事,都給娃惹哭了!”陸張氏氣急敗壞地喊著,“你不讓他讀書,不讓他上私塾,就是想毀了我娃的一輩子。”
怒氣衝衝地吼完,她又和川劇變臉似的哄著小兒子:“心肝兒別哭,你爹不管你,娘管,娘疼你。不就是想念書嗎?娘供你!”
"這都哪跟哪兒啊!他知道啥是私塾嗎?"陸大友一著急就更說不出話來,“再說,你拿什麼供啊!”
“拿什麼供!老孃要回孃家!你們老陸家不心疼娃,我孃家心疼!我帶我娃回孃家,在那兒讀書!我就不相信了,這世上難道還人人都和你陸家一樣心狠手辣,連自己的大孫子都不管,心裡只想著錢。”
陸大友一根筋,頭腦簡單的很,被陸張氏這一通歇斯底里的偷換概念徹底弄得沒了方向。
若陸小婉要在這裡,準得翻個白眼,半點都不樂意理睬。
不住鎮上的大房子就讀不了書了?那隻怕鄉試這一專案也可以取消了,因為壓根沒幾個人能讀書。
“行了行了,你別嚷嚷了,我去求求小婉妹子,看看能不能讓倆娃娃住下。”陸大友被吵得頭疼,沒了法子,“但小婉要是要你遵守賭約,把田地拿出來,你可不許賴賬。”
陸張氏連連答應,心裡卻有了小算盤。
就他們一家,除了秦翠花外,都幹不了什麼農活,那麼大幾畝地,空著也是空著,到時候肯定還是會讓陸大友來幹活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