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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屍狗走的不是尋常的旅遊路線,但是卻有一個明確的目標。”白鹿根據遊戲地圖上光點移動的位置,看出了一點端倪,“它是奔著雲山山頂去的?”
言律歌笑:“看起來是的。”
雲山風景區在孔雀王朝中是個非常出名的自然風光景點,以山石奇峻、景色秀麗著稱,佔地面積極大,普通的遊客沿著開發好的山道走,也要走一天才能走完。
但實際上,對遊客開放的只是整座雲山很小的一部分而已,大約只到半山腰的位置。
再往上,景色更美,但是卻不是普通人能去得了的了。
因為在那山頂之上,坐落著一座終日雲霧繚繞的宮殿,在古時曾為聖王的行宮,而到了現代,則為王朝繼承人的府邸。
住在雲宮的,正是王朝的四王子聖·恩。
孔雀王朝第三順位繼承人,國際知名的大慈善家,器官銀行制度的開創者,人類屍體加工廠的幕後老闆,聖·恩。
“怪不得孔雀那麼緊張。”言律歌笑眯眯地說道,“你看,這遊戲介面裡密密麻麻的小紅點,嘖嘖嘖——”
言律歌設計的遊戲介面裡,除了幾個有人物卡的主要角色外,還有一大串無名無姓、被標記成了【野怪】的小紅點。
毫無疑問,這些好紅點,正是那些被孔雀動員起來的執行官們。
他們有的本身就在雲宮中,正手執武器嚴正以待;有的本來在附近執行任務,正在急匆匆地往雲山風景區趕。
“運屍人的死,表因是無法承擔繁重的工作,亦無自信去學習新的技能,故而選擇跳樓自殺。”言律歌說,“但是更深層的原因呢?”
“他是被這個社會逼死的。”白鹿說,“孔雀王朝殘酷的人才分級制度,和完全基於效率分配工作的機制,讓他不得不去適應不擅長的工作,但很快又因為‘不擅長’所以被他人甚至機械取代,最終淪落成社會底層的運屍人。
“不存在‘退休’和‘養老’的社會保障體系、停止工作就要繳納‘豁免金’的殘酷機制,迫使他在年老體衰的情況下也必須持續工作,不然就連最基本的衣食住行都沒法保證。
“最後,還有他入目所及的冷漠世界,笑眯眯地將屍體榨出最後一份價值的同事們,認同人才制度甚至稱其為‘公平’的領導者,將人類徹底物化成工具的統治者。
“這一切的一切,都讓他感到絕望。
“與他相依為命的臭臭的死去,於他而言,不過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白鹿能作出這樣條理清晰的分析,就證明了,她對人性和人類社會的瞭解已經非常深刻了。
她越是思考,便越發趨近於“人”。
“所以呢?”言律歌笑著問。
“我能想到的這些,孔雀也能想到。”白鹿輕聲說,“所以,它會以為,屍狗想為運屍人報仇。”
屍狗帶著運屍人的殘像上雲山。
而云山之上,又是四王子聖·恩的住所。
所以,它輕而易舉地猜到了結論。
屍狗想殺了聖·恩。
想殺了逼死運屍人,又將其屍體徹底粉碎的幕後黑手。
所以它才那麼緊張。
不惜一切代價,調動一切可以調動的力量,也要阻止屍狗上山。
言律歌沒有評判,白鹿的猜測正確與否。
他只是指了指螢幕中的某一處。
那裡,代表屍狗和代表男孩的兩個觀點,和十幾個代表野怪的小紅點們幾乎重疊。
“看。”他說,“他們碰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