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了頓,言律歌繼續說道:“像從事導遊工作的人,一般屬於C類,即‘有一定技術含量但是不高’的型別,但能者上庸者下,幹得好的未必不能晉升為A類的國家級外賓接待員,幹得差的混成D類比比皆是。”
比如他們碰到的這一位。
就憑這導遊的服務態度,以及這團的價格,言律歌覺得他能有D級就算不錯了。
“以一個人對社會所做的貢獻,來劃分他的社會地位,在人為製造階級的同時卻又保留上升的通道……”前排似乎有點文化的中年男人輕聲說道,“很冰冷,卻也很現實的社會制度。”
“其實每個國家都在這麼做,但是大多數都沒有孔雀王朝這樣赤裸裸。”有人接話。
“赤裸裸一點也沒什麼不好的。只要足夠公平。”中年男人又說,“在這裡,每個人的評分都是由孔雀來打的。由機器來管理人,這就杜絕了作弊的可能性。”
“時時刻刻被監視著,我覺得不太舒服……難道你喜歡這樣嗎?”
中年男人嘆了口氣:“和我自己的國家比起來……我的確很羨慕這裡啊……”
“那王室呢?”車裡又有人問道,“我聽說孔雀王朝的王室成員地位很高的,他們算是哪一類?”
“S類。比A類還高一點的許可權。”這次回答居然是坐在最前排的導遊,“所有王室成員,都是S類人員。”
這傢伙看似在閉目養神、實則一直在偷聽遊客們的談話。
這會兒大約是他覺得,如果自己再不說點什麼,那麼自己這趟工作的評分真的要一落千丈了。
一個心直口快的遊客插嘴:“比那些傑出科學家還要高?那豈不是很不公平?”
“別插嘴,聽我說完。”導遊不滿地說,“你們不要一聽王室統治,就以為我們是個落後的封建國家。這個認知是錯誤的。
“普通的封建國家,‘王室’是最高統治者的附庸勢力,以血脈作為紐帶,但凡統治者的血親都可以被稱為‘王室’。比如毗鄰的西澤帝國,西澤皇帝的後代即使是隻知道玩遊戲的廢物也能被稱為‘皇子’,即使是沒腦子的花瓶也能成為‘帝國繼承人’……挺可笑的。這些人全靠國民的供養才能維繫優渥的生活,整個兒就是趴在國家上的吸血蟲。
“但是在孔雀王朝,所有的聖王血裔,都必須在成年後,面臨一次絕對公平的‘試煉’。
“如果他們在‘試煉’過程中,無法證明自己擁有凌駕於眾生之上的S類人員才能,會被驅逐出王室,撤銷所有特權。
“即使是當代聖王的嫡長子也不例外。
“這個國家的所有人,終其一生,都在追求成為一個‘對王朝有用的人’。”
“……”車內靜默了一瞬,有人問,“‘試煉’是什麼?怎麼樣才算‘有用’呢?”
“你們理解不了這個……”導遊說道,“非說的話,就是考驗王室成員,是否有創造或引領一個行業的能力,是否可以使一個群體從中獲益,是否有能力指引這個國家向前進。”
正巧在這個時候,巴士駛過了一條寬敞的大道。
大路的兩側的高樓外牆上貼著聖王以及諸位王室繼承人的巨幅畫像,不知是出於國家宣傳需要還是商家自發的行為。
導遊隨手一指,指向一副畫像上穿著樸素,面露悲憫之色的中年男子。
“四王子聖·恩,大慈善家。他在醫療和慈善行業掀起了一場革命,拯救了無數人的生命,至今無人能超越他的善舉。”
說完,他又指向第二位氣質溫婉,懷抱著一個襁褓中嬰兒的知性女性。
“十六公主聖·心,大人類學家。她專攻人類基因和生育領域,提出的一些新概念在我們的社會中引發了巨大的變革。”
隨後又是第三位長髮披肩、脖子上畫著骷髏紋身、渾身充滿離經叛道氣質的年輕男子。
“七十七王子聖·歌,大藝術家。他是孔雀王朝的新藝術教父,成功地讓新藝術走進千家萬戶,讓每一個人都愛上了新藝術。”
最後——是一副帶著王權冠冕,身披七彩羽服的聖王畫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