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知你有所不捨,也請原諒,家裡一切都會安然無恙,除了你從未出現過…”
漢子抬頭,遠處大城市的燈照得天上的雲也斑斕,“今兒個月可真圓吶…”
山頭風大,吹起了漢子的破爛長衫,隱約見得穿在內裡的青色道袍,乾淨如許,腰間一塊殘缺的玉佩,雕琢一條長了翅膀的魚。
屋內,謝自在盯著燈和飛蛾,只覺得雙眼痠痛,不由得用手揉了下,卻聽得什麼東西撲打燈罩的聲音。睜開眼後,無奈一笑,這玩意兒,生死有命啊。
躺在床上,點亮了螢幕,十點二十九,自己也有夠無聊的,看了它作死了幾分鐘,最後它還是死了…
手機放在一邊,謝自在翻了個身,睡吧,醒了又是全新的一天…
十點三十,被放下的手機自己亮屏,鎖屏桌布上的水逆退散慢慢扭曲,變成了半張符,符上落“業盡”二字,無比猩紅…
山上,漢子手裡符上“當歸”二字亮起紫色光芒。把漢子的臉也照亮,那緊鎖的眉頭也看的明明白白。“半刻鐘…應該無傷大雅吧…”
隨後自嘲道,“是來此太久的緣故嗎?居然連這個都會擔憂。事盡天觀,全權在命吧!”
“再見了,小洞天,我回來了!青州娘子們!”
天上天,電閃雷鳴,火花四起。一條半紅半紫的閃電遊蛇慢悠悠的,穩當當的落在謝自在睡的屋頂,無人知曉…
遠在天邊的謝家大院,正家族聚會的謝家老母,莫名掉淚。
這滴眼淚裡,倒映著一個生命,從出生到成長的全過程,在淚滴所顯示的生命到達十八歲這一天,淚滴砸到了地面,掀起了塵埃…
越來越多的水滴砸在青石板上,噼噼啪啪的聲音訴說著天老爺的不愉悅,就好像在告訴這片天地,之前很長一段時間裡,它堆積了很多的不滿。
一隻青色木屐將青石板上的積水踩踏得飛濺,木屐的主人步履匆忙,匆匆而去。
“快點,若是耽誤了夫人身子,你們通通提頭來見!”
他身後,一群肩挎濟世壺的郎中大夫,也急急忙忙的奔跑著,全然不在乎自己被這雨水打溼身子。
“老爺!來了來了,附近能來的大夫郎中全都叫來了…”
屋簷下,一個男子來回踱步,搓手頓腳,時不時往屋裡打量,就好像自己可以看穿這該死的紅木大門一樣。
“快快快,趕緊的,我家夫人就拜託各位大夫了…”男子未有其他言語,急忙將渾身溼透,未得休息的一眾大夫,推進了房裡,然後自己朝裡面看了一眼,卻也只聽得自家夫人傳來的撕心哭喊,心裡更急躁了。
“先祖保佑,一定護我妻兒平安!!”
若是不說,誰又知道這個沙場上縱橫天下的無敵元帥謝竹樓,此刻這般穩不住心呢?
“果然是老來得子,萬般器重!這謝家幼子,以後莫說在這武王城裡,就算是這貞平王朝,也絕對是萬眾矚目了。”
武王城,探星閣,今兒已是人滿為患,但唯獨這三樓雅間,空空蕩蕩。
少年人坐在床邊,看著這久違的雨水,聽著伺候茶水的貼身女僕為他傳達今天的武王城大事。不知是想到什麼,不由得面露惆悵。
“可是如今,有誰敢伸手,接住著個棘手的福源呢?京城那家,好巧不巧的,也是今兒問世。謝陳兩家,這幾百年的來來往往,可是越來越,如雨如霧了。”
“少爺這般說法也有道理,但是如今大澤北上,朝野眾人不也只能看陳老爺和謝武王的臉色?這般機緣怎會是燙手山芋,為何又無人敢接?”
“因為…我猜的呀…”少年一把拉過美俏女僕,手指輕輕畫過那誘人的雙唇,“這趟西行,若不是有你,本少可不得無聊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