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錢樹？”絡腮鬍明顯聽不懂她的意思，憨厚的臉上難得出現了絲絲疑惑。
程藝馨朝著泡麵努努嘴，略帶嫌棄道：“你們剛從我這兒撈了50萬，怎麼說也算你們半個恩人，結果你讓我吃這個？”
她這一輩子都沒吃過如此寒酸的東西。
男人冷哼一聲，似笑非笑地盯著她，彷彿在嘲諷她的無知。“這兒是荒郊野嶺，有的吃就不錯了，你別給我沒事找事。”
說完，他竟然看都不看程藝馨一眼，直接轉身大步離開，看樣子當真是不想管她了。
飢餓當頭，哪裡還有尊嚴可言，程藝馨聞著香噴噴的泡麵，肚子不爭氣的咕咕直叫，口水都要順著嘴角往外流，這也太折磨人了。
她也不打算逞強，反正能填飽肚子就成，可是……
“喂！絡腮鬍！不把我鬆開怎麼吃飯啊！”倉庫再次迴盪著她的叫喊，可卻依然和之前一樣，壓根沒人搭理。
不知過了多久，程藝馨餓得頭暈眼花，連說話的力氣都流失得一乾二淨，就在她以為會餓死在這荒郊野嶺時，救星總算來了。
捲毛一臉憨厚，甚至有絲絲歉疚，蹲下身，動作迅速地給人鬆綁。“不好意思啊，剛才沒聽見。”
程藝馨顧不上回答，第一時間俯身端起那碗麵，由於時間過長早就糊在一起，看上去壓根不能吃，可她沒心思計較這些了。
哧溜幾下，她獨自幹完了整個泡麵。
捲毛似乎也被這狼吞虎嚥的架勢嚇著了，許久沒說話，傻愣愣地看著她，撓了撓腦門道：“我那兒還有……”
“不要了！”程藝馨斬釘截鐵，強忍著繼續喝湯的衝動，姿態優雅地擦了擦嘴。
然而內心卻早已淚流滿面，她這一輩子都沒如此狼狽過，還是在陌生男人跟前。
好在捲毛是跟直腸子，看不懂女孩子的情緒，很快換了個話題：“其實我大哥平時不這樣的，可能是你話太多，所以才惹得他煩……”
他沒好意思說是覺得沒面子。
程藝馨冷笑一聲，不動聲色地藏好玻璃，開口道：“捲毛，你知道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是什麼嗎？”
男人不懂她為何突然深沉，搖了搖腦袋，一頭捲毛也跟著搖晃。
她垂眸，表情有著顯而易見的落寞。“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是明明食物就在我面前，我卻只能看不能吃。”尤其她人都快餓沒了。
這突如其來的非主流成功把人嚇著了，捲毛嘴角抽了抽，心想餓肚子應該不關腦子什麼事吧，怎麼這妞看起來不太正常呢？
一陣漫長的沉默，程藝馨乾笑兩聲，她發覺眼前這人似乎沒get自己的點，著實是她太魯莽了。
為了拉近關係，她不得不換了個話題：“剛才你說，你大哥討厭話多的人？”
果然，捲毛總算抬起眼眸，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不知道想表達什麼。
程藝馨彷彿領略到什麼一般，撇了撇嘴道：“該不會你大哥不討厭你話多，就專門針對我吧？”
幾秒之後，那頭捲曲的毛髮輕柔且堅定的上下點了點。
一向對自己美貌異常自信的程藝馨：……這絡腮鬍該不會是男扮女裝吧，怎麼可能對美女不心動啊！
捲毛像是怕傷了她的自尊，嘴唇一張一合，最終猶豫開口：“其實我大哥也不是針對你，我覺得他是喜歡你的。”
程藝猛然抬頭，神采奕奕地看向小卷毛，嘴角揚起好看的弧度。她就說嘛，就算現在落魄了一點，可美女終歸是美女，就算是灰塵也掩蓋不了珍珠的光華。
老孃可是c市一枝花！
她挑起眉梢，聲音輕快道：“怎麼說？”倒不是多希望絡腮鬍能拜倒在自己石榴裙下，但能夠藉此證明自己的魅力，這也是件令人開心的事情。
捲毛見她露出笑容，自己也摸著後腦勺傻笑出聲：“我也不知道算不算，反正以前大哥從不給你們飯吃的。”
你們，當然是指和她一樣的受害者了。
程藝馨瞥了眼早已凝結的湯汁，雙眸不可思議地瞪大，就這碗泡麵，也能叫飯？人家施捨得還差不多。
不過她也不想為難老實人，眉梢輕挑，不動聲色地換了個話題。“那你們之前幹過多少票啊？”
說句實在話，她看這幾個人憨憨的，盲猜應該從來沒成功得手，不然也不會落魄成這副模樣了。
果不其然，捲毛眼神暗淡了不少，周身的氣壓也跟著低沉，若有若無地撅著嘴開口：“其實我們都是可憐人，因為迫不得已才走上這條路，但實際上這條路也不好走，我們總共才接了十單，你算是比較成功的了。”
這話說的……程藝馨瞭解得七七八八，意思就是說他們之前根本都沒來得及勒索，就讓人給跑了。
不過至今都沒進局子，這倒是挺讓人意外的。
她看了眼對面的男人，面板黝黑粗糙，頭髮亂七八糟，一雙手皸裂得不成樣子，的確像是沒過過好日子。
世界上窮苦人那麼多，她能救一個是一個了。
程藝馨不易察覺地嘆了口氣，神色莊重地拍了拍捲毛的肩膀，沉聲道：“放心吧，你既然遇上了我，以後必然不會這麼潦倒了。”
捲毛抬起頭來，發覺她眼底的光芒有些奇怪，但也沒多想，點點頭老實開口道：“這倒也是，有了五十萬，我們下半輩子都不用愁了。”
程藝馨差點沒被口水噎死，這人到底是真傻還是假傻，區區五十萬而已，竟然就下半輩子不愁吃喝？
但也只能言盡於此了，她抿了抿唇，沒再多說。
反倒是捲毛有心繼續攀談：“不過你到底是不是喜歡我們老大啊，他好不容易也遇上個喜歡的，你可千萬不能辜負了他。”
程藝馨勉強擠出一個笑容，胡亂地點了點頭，這時候她就得裝傻了。
男人依然自言自語：“別看他現在窮，以後可就是大老闆，比外面那些男人差不了多少……對了，你在外面應該沒有喜歡的男人吧？”
腦海中浮現一道挺拔的身影，程藝馨垂下眼眸，不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