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白色運動鞋,掛在岩石上,那是林風的鞋!
岩石上血跡斑斑,觸目驚心,顯然是林風的身體撞在岩石上留下來的。看到這一幕,風聲的眼淚,嘩嘩流下來,心如刀絞。
風聲抬頭一看,繩子到頭,如果繼續往下,那麼只能依靠自己了。他找到一處凹進峭壁的地方,把雙腳伸進去,左手牢牢抓住石壁上的一根藤條,然後鬆開繩子的一頭,右手慢慢往下拉,將繩子順著崖壁收回來。
他四處看了看,沒找到合適的地方,看起來,只能把繩子穿在那根藤條上了,雖然不很牢固,但沒有更好的選擇了。
風聲使勁拽拽藤條,確信沒問題後,他再次如法炮製,沿著崖壁,往下滑去。
峽谷越往下,光線越差,視線變得迷糊起來。崖壁上掛滿了水珠,踩碎的青苔散發出微微的黴味,偶爾還有昆蟲從眼前飛過,翅膀扇動發出的“嗡嗡”傳進耳朵。
藉著某些昆蟲發出的微弱光亮,風聲像夢遊人一般穿過黑黢黢第世界,肺葉間滿溢令人噁心的腐爛味道。
風聲就像爬在牆上的壁虎,慢慢下滑,只不過他爬牆的水平與壁虎不可同日而語。
就在他扭頭下看時,他的右腳陡然一滑,左腳一時經不住全身的重量,手腕上的繩子驀地一緊,雙手上力量失去了平衡,套在繩子上的灌木發出“咔嚓”一聲,瞬間斷裂。風聲就像斷了線的風箏,急速下墜,在崖壁上發出嘩啦的聲響。
風聲不知所措,來不及反應,雙手試圖抓住壁上的藤蔓,但是由於下滑速度過快,他的多次努力沒有奏效。
只聽到“嘭”的一聲,很幸運,上帝再次伸出了手臂,風聲摔在一個伸出崖壁的平臺上,後背著地,他倒在揹包上,繩子落在了他的身上。
過了好大一會兒,風聲終於爬起來,把麻繩收好放進揹包,坐在地上,喘著粗氣,揉著生疼的胳膊,手套已被磨破了,像件破衣服一樣。
風聲驚魂未定,小心翼翼地四處看了看。
這個平臺彷彿就是為了挽救他的生命而量身打造的,它從光滑的崖壁水平伸出,就像一張土床一樣。站在“土床”的邊沿,風聲往上看,天空已經很高遠,只能看到崖壁上的藤蔓和灌木,往下看,依然幽深黑暗,深不見底。
風聲望向對面的崖壁,目光所及,令他驚懼不已。一隻墨鏡林風的墨鏡,鏡片碎了一個,就掛在對面不遠處的灌木枝條上,一灘血跡濺在崖壁的岩石上,順著血跡往下看,更加讓他不忍直視,居然有殘缺的肢體,零落在崖壁角落裡。
搭上性命,繼續往下尋找林風,已沒有任何意義,找不到,也許是最後的結局。
風聲大聲哭喊起來,一聲聲地叫著“林風”的名字,似一聲聲長嘯,歇斯底里的表現,連他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議。
冷靜之後,還是想想自己處境吧。
風聲轉身走回平臺,他發現平臺往前又是一條狹長的峽谷,這條峽谷與他墜落下來的那條,形成了一個“T”字形。這條峽谷深藏於數百米以下,陽光昏暗,影影綽綽,看不分明。
四周異常的寂靜,冷風撲面吹來,讓風聲感到一絲涼意。接著,耳邊響起呼呼的風聲,他彷彿聽到了馬的悲鳴聲,亦或是那些不甘心沉眠於此的人,在慟哭哀號。
風聲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彷彿是墓園裡的石雕像,他的眼神空洞、無神、絕望,沒有一絲生機。
風聲走回跌下來的地方,想順著崖壁爬上去,回到來時的地方。此時的他,已經有些後悔滑入深洞,如果那時往上爬,也許會是另一個結果。
在做了無數次嘗試之後,他一屁股蹲在平臺上,絕望了,根本沒有這種可能性。
風聲轉過身,順著平臺繼續往前走,這裡和峽谷連在一起,裡面昏暗潮溼,充溢著菌類的杏仁般的鮮香味道,道路狹窄,遍佈大大小小的石頭,崎嶇難行,高矮灌木枝條交錯橫生,擋住了他的視線,讓他分不清方向其實這裡也沒有方向可言。有些地方,他不得不彎下腰來,手腳並用地爬行。
風聲置身於這片陰暗的峽谷中,旁邊懸崖上,全是交錯纏繞的粗大樹幹,無數巨大的枝椏和樹冠,將光亮擋在了外面,這裡彷彿是另外一個世界,陰暗潮溼,靜寂無聲。
風聲曾坐在風之語的書房裡,精心研究過這一區域的情況,包括地形、地勢、氣候和風俗人情,但是,對於他現在所處的地方,卻如一團亂麻,毫無頭緒。
這是一個狹窄隱秘的地方,就像一個無人知曉的走廊,幽深狹窄,昏暗溼漉,既有腐爛的黴味,也有荒草重生的腥味。看不見太陽,就連天空也被懸崖和巨樹遮擋,模模糊糊的。
這到底是什麼地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