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車開出大院後,迅速向右拐,駛上了四車道的琵琶山路,然後,一路直行。
十字路口車輛擠成疙瘩,原來是交通訊號燈停電了,交警吹著口哨,指揮人流和車輛,手忙腳亂,汗珠掛滿額頭,但是效果並不明顯,依然擁擠不堪。柳青搖下車窗玻璃,伸手打了個招呼,同情地看著這位滿臉是汗的好同志。
好不容易擠出車流,再往左轉,是狹窄的運河路,腳踏車混跡於車流之中,街頭小販推著車沿街叫賣桔子,接孩子的家長使勁按著汽車喇叭,嘴裡罵罵咧咧。柳青的警車插進這片混亂,那刺耳的警笛,像刀子一樣把車流劃開。離附屬醫院很近了,他已清晰看見二十層大樓上“附屬醫院”白色牌子了。
穿過附屬醫院的大門後,順著新修的油漆路,往左直行,直到看見“地下車庫”四個字,從它入口處的下坡路,緩緩駛進,裡面有些黑暗,於是他開啟大燈,照亮黑黢黢的環形路,繼續開往負二層的地下車庫。
即使是負二層,車位也不富裕,到處擠滿汽車,一眼看不到頭。他們在裡面找了很長時間,才在供熱裝置間旁邊停了下來。兩人跳下車,迅速拿好自己的東西,順著地面上的指示標誌,一路小跑,奔向電梯間。
電梯間很寬敞,像個長方形的盒子,大約有八十個平房米左右,地面鋪著灰色的防滑瓷磚。兩人面對電梯,站在電梯間的中央,相互看了一眼對方,苦笑著沒有說話,眼睛望著電梯指示燈。通道里沒有一絲風,似悶熱的蒸籠,讓人煩躁不安。
當“2”的指示燈亮起時,電梯門徐徐開啟,一位身穿淺藍色工作服的女士走出來,她又矮又胖,衣服好像要被撐破了似的,胳膊露在外面,肉乎乎的圓臉上長著一個泛紅的肉鼻頭,跟胡蘿蔔沒啥兩樣,眼睛越過兩人的肩膀望向遠處的車輛,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
“電梯上行,請注意安全,請問去幾樓?”她面無表情,聲音乾澀,淡如白水,毫無感情可言。
“1,4。”柳青答道。
她看了看兩人,慵懶地摁下數字鍵,然後伸出右手,扶著電梯門,看它徐徐關閉,方才垂下手臂。
電梯門很快在負一層開啟,小劉提著工具箱,像兔子一樣竄出去,左手在屁股後面,擺了擺,算是給柳青打了個招呼。
電梯到一層,一股人流湧進電梯,胖胖的女服務員大聲叫道:“滿了!別擠了,等下一班,”她厭惡囔囔鼻子,“切”了一聲,將電梯門關閉。
柳青被擠高了十公分,緊緊貼在電梯牆壁上,像一隻豎立的壁虎,只能眼睛看著頂板,小聲地喘氣。
四樓到了,他像一顆玻璃球,被彈出了電梯間,滾進了四樓的走廊,汗水浸透了他的襯衫。他帶著額頭的汗珠,直接走向監控室。
走廊的盡頭,是“監控室”的防盜門,他敲了敲門,走了進去,房內面積很大,比想象的要大得多,顯示螢幕鑲嵌在東牆上,大約有四十平米左右,下面是一排白色的電腦桌,擺放著幾臺主機的顯示器,電腦桌後面是幾把可旋轉的白色椅子,一個值班人員正坐在那兒,他身穿淺藍色制服,弓著脊背,左手握著下巴,盯著桌上的顯示器,全神貫注,全然沒有注意到有人走進來。
柳青彎下身子,輕輕拍拍他的肩膀,又從上衣口袋裡掏出警官證,開啟給他看了一眼。
他猛一抬頭,嘴巴差點碰上警官證,問道:“警察?”
“不好意思,我是柳青,負責調查風教授屍體失蹤的案件,來調看監控影片的。”
“太好了,柳警官,我是魏國,負責這裡的監控裝置維護,我正在看這幾天的影片錄影,沒有發現屍體失蹤的影片,難道是飛了不成?”
“這不可能吧,難道是你們的裝置出故障了?”
“沒有,柳警官,裝置執行正常,按照規定巡檢的,一切正常。”
“什麼時候發現屍體失蹤的?”說著,柳青拉過旁邊一把椅子坐他的身邊。
“昨天下午三點十分,值班醫生張大夫到太平間巡檢,不經意間發現的,風教授的屍體已被換成了一個塑膠模特。”
“不經意間?”
“對,哪個缺德的會幹這種事,聽都沒聽說過,所以沒人關注。”
“報案可是晚上了,什麼原因?”
“第一我們不相信,大家都認為是記錯了床位,慌慌張張地拿著檔案,又找了很長時間,確定無疑後才逐級上報的。至於什麼時候報的案,那是領導拍腦袋決定的,與小兵們無關。”
“嗯,明白了。現在最重要的是,我們要透過影片,找到屍體失蹤的確切時間。”
“是的,我也是這麼想的,但是影片檔案太多了,只能快進看,就這樣幹,我還沒看完呢。”
“這樣吧,我們分工合作,我看第一天的,你看第二天的,最後我們一起看第三天的。”柳青說道。
“好,好,這是個好辦法。”魏國點點頭。
魏國開啟旁邊的一臺主機,調出了第一天的錄影,點選播放後,坐回自己的椅子,回過頭來,檢視第二天的錄影。
柳青以十倍播放速度檢視,沒有發現可疑之處。然後,他又設定成五倍速度播放,還是沒有重大發現。他低頭思考了一會兒,認為屍體被盜時間,應該是午夜以後,也就是夜深人靜、值班員容易瞌睡的時候。想到這裡,他設定成三倍播速,從零點開始仔細檢視。
果然,午夜兩點時,兩個身影一閃而過,轉瞬就消失在畫面中。柳青急忙將影片調回一段,放慢播速,屏住呼吸,眼睛緊盯著螢幕。
“有情況,快來看!”柳青興奮地叫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