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依如同失去靈魂的木偶般往外走去,此時的雲依腦子裡亂成一片,一會兒是蕭逸雲溫柔的臉龐,帶著笑意,安撫著她,告訴她他會對她好。一會兒是蕭逸雲擎著溫柔的笑意,握住顧玉梅的手,攬著她睥睨天下。一會兒是蕭逸雲冷酷的臉,冷冷地下著殺令。
雲依以為,蕭逸雲伸手握住顧玉梅的那一刻,她已經到了地獄,無處可落,便選擇豁然。如今她才知道,原來殘酷背後是越發的殘酷,悲慘以後可以愈加悲慘,她以為早已走過的地獄,才剛剛在自己面前展開。
蕭逸雲對她,終究到了用自己身邊的人威脅她的地步,今天是翠兒,那明天呢,又是誰?什麼時候會輪到左清、左靜,什麼時候,又會輪到,她?
翠兒,我留下你本是為了讓你在這宮中幫襯我,早知今日,獨攬後宮大權之時,我便不該因為相信蕭逸雲、相信自己,而把你們留下,那時我便把你們都送出去該多好。我是你的少主,你身死也要維護,我卻一次次承諾會救你,最終還是眼睜睜看著你死去。
連自己出生入死的手下都保不住,我還有什麼資格做你們的少主?
哈哈哈,哈哈哈,蕭逸雲,你真是好啊,你真是有本事把人逼瘋。
顧玉梅,你也真是好本事,把所有人的心思都能算計進去,能害得我到這個地步,真是厲害呢。顧玉梅,你該死!蕭逸雲,你不是在意她嗎?那便試試看!
顧玉梅,想看好戲是嗎?好,如你所願,只是今日的好戲多好,日後你要付的看戲的票價便越高!蕭逸雲,便賭賭看,你對我的容忍底線在哪裡。
一年多來養得白皙的臉上滿是斑駁的乾涸血跡,髮絲凌亂,白色的中衣亦是血跡斑斑,稍顯凌亂。蕭逸雲望著死死抓著自己衣領的女子,冷冷道:“雲依,莫要再鬧,回去。”
雲依不顧此時此刻自己所在之地,不顧眾人驚異的眼神,只死死望著蕭逸雲:“你說過,我認錯,便可以。為什麼殺她?蕭逸雲,你說話不算數!”
“朕只說你認錯,便不再折磨她。你認錯,她死,不用再受罪,再好不過。”
揚起的手被握住,氣怒至極的雲依瘋狂地大叫道:“我是傻了才會相信你的話,我便不該聽你的認下不該我承認的錯誤。蕭逸雲,你怎麼能這麼狠心,就算她是你的心頭肉,是你的白月光,是你的紅玫瑰,我便只是路邊草,是白米飯,是蚊子血,那你早早把我丟出宮去便是,把我放在這裡礙眼做什麼?”
蕭逸雲眼裡亦是起了風暴,這個女人,竟然想打他!手中的力道縮緊,蕭逸雲看著雲依疼得眉頭皺起、頭冒冷汗,手上的力道也不見一絲鬆懈:“想離開?休想!這裡便是你的歸宿,這輩子你都別想離開!”
雲依嗜笑:“蕭逸雲,我雲依這輩子最大的悲哀,便是遇見你!”
蕭逸雲心頭一縮,手上的力道不由得又重了幾分。雲依疼得面龐微微扭曲,卻是倔強地望著蕭逸雲,眼裡冷漠一片。蕭逸雲聲音暗啞:“你說什麼?”
“放手!”
“你說什麼?”
兩人皆是倔強之人,若無一人妥協,便是驚天動地,亦是在所不惜。
雲依氣怒,不想再與蕭逸雲爭辯,低下頭狠狠咬住蕭逸雲的手背。蕭逸雲蹙眉,卻沒有鬆手。雲依怒極,不再留口,直到口中傳來血腥味,也不鬆口。
金鑾殿上,頭一次出現了這樣的景象,形似瘋癲的女子咬著帝王的手背,帝王卻是一瞬不瞬地望著那女子,面上雖是冷漠一片,眼底亦是諱莫如深,地下的大臣雖是看不透,卻都能看得出一點——被如此相待的帝王,並沒有要把這女子怎麼著的意思。
“都背過身去!”蕭逸雲的聲音在大殿之上響起,聲音不大,卻不怒自威,大臣紛紛一哆嗦,齊刷刷地轉過頭去,不敢有一絲多餘的動作。
雲依終究還是鬆了口,“呸”了一口,然後用袖子一抹嘴巴,冷冷道:“真髒。”雲依揚了揚兩人交握的手掌,揚眉道:“還不鬆手?若是皇上這麼喜歡這雙手,讓人那把刀來砍了便是,你愛拿多久便拿多久。”
蕭逸雲神色複雜地望著雲依,雲依卻是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最終,蕭逸雲鬆了手。雲依右手握住左手手腕轉了轉,哼笑一聲:“再花些力氣便能扭下,皇上鬆手還真是及時。”說完,雲依便轉身離開。
走到金鑾殿臺階之下,雲依抱住安置於大殿之上的翠兒的屍體,屍體上是雲依的外裳,亦是沾滿血跡。
雲依冷冷的聲音在大殿之上蔓延開:“蕭逸雲,沒有人可以無緣無故傷了我的人還一點事都沒的,你也不例外。”說完,便如來時那般,把輕功運到極致,如風般瞬間消失在蕭逸雲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