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是找到邪源還不夠,還得為它找到宿主和食物。”惡微笑,“這個世界上只有極少數的生物會被邪源寄生,如今舊王已死,新王登基,我們將見證新的王登上王座,開啟另一個時代!”
劍光從天而降,把惡和孟長軒籠罩在其中,銳利的劍氣切割雨幕,巨大的轟鳴聲在巨坑中迴盪。那是一艘黑色的玄舟,舟門敞開,孟長風坐在玄舟裡,白色的長衫獵獵作響。
最後一刻,無恩門最後的力量趕到了現場。
始終沉默不語的孟長軒像是從夢中驚醒,雙眼瞬間亮了起來,眼底似乎有金色赤紋轉動。他緩緩地抬起頭,仰望那從天而降的白色身影,狂風吹開他的衣襟,露出腰間入鞘的佩劍。
“哥哥!哥哥!你來看我啦?你是來參加我的生辰宴會嗎?”他在風中狂笑。
“亦或者……是來參加我的登基大典?”他的笑容斂去,只剩下刻骨的怨毒,“用你的血,來為我的大典祝賀?”
孟長風俯瞰井底,面對那些滿地伏屍和縱橫的鮮血,沒有絲毫憐憫的神情,他的瞳孔中彷彿流動著熔鐵般的金色。
“來!來啊!來用你的正義殺了我啊!這麼多年你不是一直都在這麼做嗎?!!”孟長軒向天嘶吼道。從孟長風出現的那一刻開始,他就在抬頭仰望,張開雙臂如野獸般嘶吼。
孟長風只是靜靜地坐著,目光彷彿穿透了一切,只剩下看破紅塵的淡然。
“門主,剩下的時間不多了,在您的劍氣領域中,這艘玄舟支援不了很久。”駕駛玄舟的是位中年執事,他的神色很平靜。
“長軒,你真的想要登記成王麼?”孟長風輕聲說,“王從來都是個很孤獨的東西啊,你不是從小就害怕孤獨嗎,為什麼還要飛蛾撲火呢?”
“哥哥你在說什麼啊?”孟長軒狂笑狂呼,“什麼孤獨不孤獨?我早就已經忘記了!我們已經長大了對不對?我們的劍都沾過太多人的血!又有什麼資格談不孤獨的事?!!這種人就應該在孤獨中等待死亡!!”
“長軒,我今天來只是為了一件事,是來邀請你和我一起去遠行的。”孟長風說,“那個地方,名叫……黃泉!”
他雙手分開,按住腰側的劍柄,佩劍在一聲震鳴中出鞘,他躍出玄舟,長衫在風中獵獵作響。他帶著如銀河般瑰麗的劍氣從天而降,就像是天神下凡。
全副武裝的弟子們跟隨孟長風越出玄舟,他們用飛劍刺入巖壁懸掛在高處,孟長風卻是筆直地落下。
孟長軒將漆黑色的長劍橫在空中,孟長風劃出數丈長的奪目劍光,兩劍交擊,閃爍的劍光照亮了兄弟二人的臉,孟長風的臉漠然得像雕像,孟長軒卻猙獰如磨牙的惡鬼。
這是最終的決戰,兩位劍道極才的強大被毫無保留地展現在世人面前。沒人能用目力鎖定他們的位置,在極致的速度中他們都化成虛影,但他們每斬出的一道劍光都明耀如日月,明晃晃的照亮人們的眼睛。兩把劍刃交擊時火花四濺,像是煙火綻放,如果他們所持的不是世間少有的名劍,早就在這巨大的力量碰撞中破碎。
在他們的身邊,爆炸聲和劍氣呼嘯聲連綿不絕。弟子們靠飛劍掛在空中,還未落地就向下斬擊,劍雨從天而降,瀆天的劍鬼們還沒來得及起身閃避就被這股劍氣壓制。這二十三人,是無恩門最後的精英弟子,都是千中無一的劍道天才,如今宗門被毀,他們跟隨孟長風前來無異於送死,但他們的手依然如當初那樣穩定。倖存的瀆天爬行著拾起武器反擊,對準的都是弟子們的要害部位,趁他們從天而降的時候給予致命的打擊。
他們之間沒有什麼仇恨可言,這些劍鬼們只是負責喚醒和捕獲邪帝,這些弟子們平時都是身居宗門修玄練劍,可一旦身處戰場,他們誰都沒有退路。巨坑中充斥著他們搏殺的慘叫和怒吼,他們來不及也不願意去想這是為什麼,嗜血的殺戮和憤怒充斥在這個巨坑裡。
“來啊!哥哥,就像在無恩門外門的時候,對不對?你總是最強的,你只用一把鐵劍就能打敗所有人!”孟長軒狂笑,“又有小時候的感覺了對不對?”
玄舟在空中炸開,駕駛玄舟的執事沒有來得及脫身,他一直操縱著玄舟飛行,堅持到最後一名弟子躍出舟身。兄弟二人磅礴的劍氣無意識的劃過玄舟,玄舟巨大的殘體撞擊在地面上,帶著刺眼的火花下墜,巨大的陰影籠罩了孟長風和孟長軒。但沒有人向後退哪怕一步,劍氣稠密得像是洪水,如果任何一方停手,瞬間就會有無數的劍刃斬穿透劍光組成的網,將對方的身體完全割裂。
“來啊哥哥!看看我們誰先會後退!!你不是要跟我一起去黃泉嗎?!!我很期待那場遠遊,期待的都要發抖了!!”孟長軒狂呼著揮劍。
他還是沒有後退,即使足有幾千斤重的玄舟殘骸劈頭砸下他也不後退。今夜他一直沉默,像是失去了往昔記憶的幽靈,又好似是看破了紅塵,但眼瞳最深卻隱藏著足以焚天的巨火!
惡抹去的並非他的記憶,只是那個山中少年的性格,剩下的只是妖鬼般的瀆天之劍。他的內心深處是恨孟長風的,在他最虛弱最需要孟長風的時候,他的哥哥卻放棄了他,把劍刺進了他的胸膛。
滿地都是遺落的劍刃,孟長軒俯身拾起一柄短劍擲向孟長風。沒有任何花哨技巧可言,他只是用盡了全力。在他眼裡,時間的流逝彷彿都變得緩慢了,讓他能夠清楚地追蹤那柄劍的軌跡。那柄劍承受不住如此兇猛的力量,所以從脫手的瞬間就已經開始崩裂,劍刃的碎片籠罩了孟長風。碎片把他割得鮮血淋漓,但他強行穿越那些劍刃碎片,如兇狼般撲向孟長軒,從揮刀到極速的發力不過只是一瞬間的事,長風的劍光在孟長軒眼前交錯閃動,就如大日升空。
此刻距離他們上一次以死相搏只過去了幾個時辰,但孟長風的力量與速度竟然能夠跟得上孟長軒,幾個時辰的時間,就算有大量的玄丹也無法完全治癒重傷的身體。
翻滾著從天而降的玄舟殘骸忽然開裂,巨大的劍光光弧把玄舟的周身撕開,碎片飛濺。
那些帶著火光的玄舟殘骸席捲一切,孟長軒帶著尖厲的嘯聲沖天而起,竟然用手中的劍去切割直面而來的玄舟殘骸。
在周圍的人看來,這種舉動絕對是隻有不要命的瘋子才能做出來的,一艘玄舟的重量超過萬斤,普通人在他面前就像是螞蟻與大象,非人力所能抗衡。
但孟長軒已經徹底覺醒,他是能夠徒手搏殺邪帝的新王!長劍在玄舟的殘骸上擦出了一連串的火光,他竟然生生地將砸向他的殘骸直接斬裂,同時藉助這股力量彈開。
下一刻,長風貫穿了他的胸膛,孟長軒的身體正在空中,根本無法閃避。他再怎麼強大,也需要一些時間來擰轉身體,身在空中的時候,他跟普通人一樣沒辦法閃避。所以看著那道寒光從孟長風手中射出,他卻無能為力。
他猛地扭頭,看見孟長風正站在焚燒的玄舟殘骸之下。孟長風沒有閃避,在這場有些幼稚遊戲賭氣的遊戲裡,竟然是淡然的哥哥堅持到了最後,而不是瘋狂的弟弟。
從天而降的玄舟殘骸砸中了他的身體,把這個渺小的人形狠狠地壓在地上,沖天的大火猛然爆裂。緊接著剩餘的黑色殘骸也籠罩著他,這些扭曲的晶石和金屬融合在一起,在地面上滑動,最後撞在了身後的冰魂之上,巨量的寒氣洩露,傾瀉在玄舟殘骸上,冰霜沿著殘骸表面蔓延,濃郁的霧氣沖天而起。
墜落中的殘骸被火花點燃,彷彿有太陽在坑底燃燒,氣浪把所有人衝擊在巖壁上,光柱帶著塵柱席捲了整個巨坑底部,熾熱的氣流和飛濺的碎片橫掃而過。
無恩門弟子和瀆天的劍鬼仍在搏殺,他們甚至沒有意識到門主已經陣亡,所有人都沉浸在心中的使命感與憤怒中,無論這場廝殺的結果如何,已經沒有人可以停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