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長康意味深長的看了夏離一眼,特地將周圍的執事們都支開,將夏離一人遠遠帶出了十幾丈。
“說吧——”吳長康沉聲而出,這年逾三十,魁梧健碩的漢子,此時雙拳竟都有些顫抖。
“十年前,小石村,那是真的嗎?”儘管已經從方夜,也就是夜梟的記憶中看到了一切,但夏離還是想要親自問問吳長康,他不相信那個樸實善良的吳教官,真的能做出屠村這等血腥之事。
“是——”
吳長康的聲音十分沉重,連他自己都希望此時給出來的是另外一個答案,這件事情是他一生的汙點,直到現在他的靈魂都依然接受著拷問。
“為什麼!”
夏離的聲音顫抖了起來,他咬緊了自己的牙關,瘋狂的剋制著自己的怒火。
他經歷了少年方夜的部分記憶,夜梟的一部分彷彿現在活在他的體內一般。
那村莊被蹂躪,失去所有至親的哀慟,至今都回蕩在他的心頭。
吳長康此時甚至不敢直視夏離的眼睛,那雙充滿怒火的雙眸,彷彿在審判他的魂魄。
“那時的我還只是一個剛剛從宗門結業的新弟子……”
吳長康無力的倚靠在樹上,緩緩地述說著……
十年前的吳長康,風華正茂,作為最有天賦的外門弟子,二十歲就達到了聚靈境二重天的境界,再加上他強壯的體魄,好鬥的性格,被招入了華嵐宗的青甲衛,成為少有的外姓精銳,前途一片大好。
原本來說,青甲衛直屬於華嵐宗主,一般來說只會在青嵐城主閣周邊進行巡防,作為華嵐宗最精銳的力量,護佑著宗門,但那一日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吳長康等人突然被召集了起來,連全身甲都來不及穿上,罩了個半甲,就急匆匆向邊境進發。
到達地點之後才知道,原來是一名四歲的本家子女在此處走失,華家高層猜測這孩子有可能被臨近勢力給綁架了。
畢竟當時華嵐宗與嵐陽閣之間已經因為數起衝突而劍拔弩張,戍邊的兵士們早就憋了一股火氣,而青甲衛作為精銳,常年上不了前線,所以此時也是格外手癢,甚至在期待著戰爭的到來。
這種畸形的想法普遍存在於士兵之中,儘管戰爭會帶來大量的死傷,有可能士兵們自身都難保。但處在一個階級鴻溝巨大的宗門勢力之中,唯有戰功能讓人快速升遷,平步青雲。
當時的青甲衛們也不例外,怒氣衝衝計程車兵們幾乎是將目標瞄準了小石村,就算是沒有找到那華家子弟,也要在小石村大鬧一通,讓這件事成為戰爭的導火索!
他們衝進村子,將那年邁的老村長拖出來,用他們年輕力壯的拳腳和全員聚靈境的境界,將這可憐的老人折磨的不成人形……
年輕的吳長康為了混進士兵們的圈子,跟著他們一起,瘋狂毆打著那孱弱的老人——
儘管老人傳來的哀嚎讓他的心臟都在顫動,他想起了自己的爺爺,也是這樣一個老實巴交的農民,他不知不覺停下了猛踢出的腿,呆呆的站在一邊。
“哇——!放開村長!!”
四周圍攏來全副武裝的村民,但他們的武裝堪稱簡陋,將寬大的草帽拿在手上作為盾牌,拿起家中的農具就是武器,幾十名青壯年戰戰兢兢向眾人衝來,讓青甲衛們看得發笑。
“長康——你去,給他們點顏色看看,叫他們安靜一點!”青甲衛彼時的統領揮揮手,號令吳長康上前。
吳長康心中忐忑,他既不想髒了自己的手,又不想違背統領的命令,他只好挺直了身板,默默向人群走去。
“把……把村長爺爺還給我們!”
一名十七八歲的少年,比其他所有的成年人都要勇敢,只見他揮舞起手中的鋤頭!一把向吳長康劈來!
吳長康不閃不避,軍令在上,他不得後退,但他也不想出手再傷害這些村民,他只能將元氣外放,聚集在自己的額頭之上,保護自己不受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