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太子不是不在了嗎,所以奴婢才要更加心疼小少爺啊,不然他得多難過啊!”春桃三歲便在這宰相府邸,八歲便是況蘊藉的貼身婢女,這一晃,便是十幾年過去了。與其說是況蘊藉的貼身奴婢,還不如說是這暖閣的半個主子。
“春桃姐姐對我最好了,這梅花酥,我分你一半兒!”趙思蘊說著,將手中的劍遞給春桃,春桃緊忙拿著錦帕擦了擦這劍,然後放在這刀鞘裡頭。
這刀鞘上刻著精緻的梅花圖案,趙思蘊這渾身上下,每一樣東西,都或多或少繡著梅花。是因為,八年前,趙琮華出征的時候,承諾過她,回來的時候正好是宮裡頭,梅花開放的時候,他便讓皇上下旨,娶她為太子妃。
可況蘊藉最後等來的卻是太子叛國,在黑峽谷被禁衛軍圍剿的訊息。這個時候,她已經有了幾個月的身孕,若不是為了腹中這娃娃,她怕是也要跟著太子去了的。
得知太子叛國的訊息,她跪在自己父親閣前整整三日,求自己爹爹為太子說情,為太子平凡,她想保全皇后的名聲和尊嚴。可自己的父親,只是讓她拿掉腹中的孩子,否則便逐出家門。
這皇后,在太子出事後的下午,便被剝奪了封號,貶為庶民,緊接著就是株連母系一族。
這一切都來得太快了,還好皇上仁慈,始終沒有降罪於宰相府,更沒有提起太子和她之間的這段感情。只是白白對她父親撒了一通氣,然後罰了三年的俸祿。三年的俸祿對於宰相府來說,不算什麼的,但是她父親卻是三年沒有和她說話。
直到這娃娃大了,整日裡纏著況宰相,外公外公的喊個不停,況宰相這才被這娃娃暖了心,原諒了自己女兒,一家人才又其樂融融的。
不過,況宰相就這一個女兒,下頭的通房和妾室都沒為他生個一兒半女的,時日一長,也就接受了這件事情。不過這況蘊藉就算是生了娃娃,在這京城大家閨秀裡頭,也算是極其出挑的,還是有不少的名門望族前來提親,可都被她拿照顧年幼的娃娃為理由搪塞了過去。
況宰相起初還有些糟心,後來也就習慣了自己女兒這樣,也幫著攬住那些前來提親的公子哥。這七八年過去了,如今的況府,已經是鮮少有人前來問津了。況蘊藉倒是覺著自己清淨了不少,整日裡沒什麼事,也不出門,就在家裡頭陪著自己這兒子。
慢慢兒的,這京城裡頭,好些婦人雅聚,也就將她的名字排在了外頭。畢竟這和叛國太子有個兒子,如今又死皮賴臉的不肯嫁人,賴在孃家,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這些姑娘都避而遠之。
如今,這娃娃是長得越來越像趙琮華了,況蘊藉這心頭也多了幾分慰藉。整日裡看著這娃娃,也不去想其他的事情了。就算趙琮華再也回不來了,她也願意這樣守著娃娃過下去。
“孃親,今日我們出府去玩玩兒好不好?”這娃娃早上起來的時候,聽外頭的人說,今日這京城好像有什麼節日,叫乞秋節。為了慶祝今年秋天碩果累累,望明年也如此,夜裡這京城十里街巷,怕是比白日裡還要鬧熱。
畢竟是娃娃,整日裡關在這府邸裡,還是有些鬧心。況蘊藉現在是不想去湊鬧熱的,看著娃娃圓溜溜的雙眸,忍不住一笑,像是曾經趙琮華站在他面前溫柔細語一般一般。心頭還是軟了下來:“冬夜裡涼得很,叫小少爺裹嚴實一些,要是走丟了,你們也別回來了。”
春桃早就想帶著娃娃出去了,總算是得到了況蘊藉的允許,端著茶盞高興得跳了起來:“那……那小姐不跟著一塊兒出去麼?”
況蘊藉知道自己這奴婢心疼自己兒子,也知道她想出去玩兒,“多帶些人跟著,少爺要是有什麼閃失,你自己知道該怎麼辦?”
“少爺又不是第一次出去了,小姐放心吧!”春桃將這茶盞胡亂的擱置在況蘊藉跟前兒,便跑開了,絲毫沒注意,這擱下來的茶盞,茶水都晃了出來。
見春桃火急火燎的,況蘊藉還是有些不放心,如今朝堂動盪,太子人都不在了,可太子之位仍舊沒有廢除,四皇子又蠢蠢欲動,怕有人對趙思蘊下手,她便又吩咐,讓府邸的一行護衛,悄悄喬裝一下,出去跟著,以免發生意外。
安頓好了娃娃的事情,況蘊藉這才起身來,她這腰間的玉佩是九年前,趙琮華送給她的。那時候,二人還未正大光明的在一起,這玉佩是趙琮華母親給他的,也就是被廢的皇后。這如意同心結玉佩,寓意兩姓永結同好,永遠不離不棄。
況蘊藉踱步到暖閣裡頭,褪掉了肩頭上薄薄的披風,露出白皙修長的脖頸,伸手捋了捋青絲般的青絲,靠在這靠窗的床榻上,蓋上軟和的被褥,閉上了雙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