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老三,你不好好管教你婦人,竟然來欺負我,你要是再這樣我就去報官!”劉宴芳左手叉腰,右手指著趙老三吼道。
蘇覓見此事鬧得如此兇,又是自己先踢死她家鴨子的,心頭理虧拉了拉趙老三的衣袖:“夫君,好好說!”
低眸,蘇覓髮髻略微鬆散,面頰紅得讓人心碎,一雙杏眸還有星星淚花。趙老三擁著她的手緊了緊,“給我娘子道歉,不然我就打斷你的腿!”
“打斷老孃的腿?你也不去十里八鄉問問,我劉宴芳怕過誰?”
劉宴芳話音剛落,便被趙老三撂倒在地,雙膝跪在地上,雙手撐著。饒是太突然的緣故,腦子一片懵。待她反應過來,只覺著雙膝沒了感覺,想站起來卻不能動彈:“趙老三,你施了什麼妖術,待我男人回來有你們二人好受的!”
“給我娘子道歉,你這鴨子我賠便是!”趙老三薄唇微啟,在夜幕下只覺著凜冽又儼然,讓人無法抗拒。
“夫君還是算了吧,我沒事,快些讓她起來!”蘇覓見劉宴芳無論如何都站不起來,在地上跪著瞎掙扎,心頭也著急,生怕這事兒會鬧到官府那裡去。
“我再說一次,給我娘子道歉!”趙老三不但不聽蘇覓的,一隻腳竟然踩住了劉宴芳的腳踝。這劉宴芳是跪在地上,疼得嗷嗷直叫。
“我說大兒媳婦兒,你就先服個軟,這趙老三膀大腰粗的,若真的廢了你的腿,我們家的田地怎麼辦?”劉宴芳婆婆見趙老三是認真的,心頭一怔,生怕自己家裡,會少了劉宴芳這樣得力的婦人。
“娘……我咽不下這口氣!”劉宴芳也不知道趙老三用的什麼法子,可是自己就是跪在地上起不來,腳踝處被他用力踩著,好像再用力一分,自己這腿就真的要斷了一般。
“家裡田地要緊,你嘴上服了軟,不過是一句話的事兒!”這李婆婆性子稍軟,素日裡沒少被這大兒媳婦欺負。
劉宴芳想了想,心頭還是慪火得很,但是又掛記著家裡的田地,生怕趙老三動真格,便只好張嘴:“趙家媳婦兒,我打了你,對不住了!”
“聲音再大點,我家婦人耳朵都快被你打聾了,聽不見!”趙老三深吸了一口氣,聲音凜冽。
“趙家媳婦兒,我打了你,對不住了!”劉宴芳額頭滲著豆大般的汗珠子,從面頰上滾落下來,仰著頭大吼了一聲。
趙老三這才慢慢鬆開了她,又在她膝蓋處踢了一腳,劉宴芳這才能活動了。站起來面色泛著紫色,用腰間的圍裙擦了擦臉上的汗珠:“趙老三你說你要賠我家鴨子,一隻可不行,我要十隻,而且是現在就要。”
“現在?”蘇覓瞧著這天色已晚,周遭薄霧一片。就算是趙老三敢走夜路,去鎮上眼下也沒有鴨子賣呀。
“對!你是現在踢死我家鴨子的,我現在就要十隻鴨子!”劉宴芳拍了拍手,饒是腿還有些疼,胸口起伏深深吸了一口氣。
“李家媳婦兒,我們給錢總可以吧!”蘇覓一雙桃唇啟開,在夜色裡一張一合,饒是面頰還疼,嘴唇竟然透著白青色。
“你們家不是養了鴨子嗎?那就把你們家鴨子先給我,不夠的明日再去鎮上買來湊齊。”劉宴芳是一丁點虧都不吃的人,現在身體受了苦,嘴上還慪火,這十隻鴨子她是要定了。
“我們家的鴨子是我娘子養的,整天當兒子養,給你,你想都別想。”趙老三知道自己娘子捨不得,家裡的三隻鴨子,就是她的心肝寶貝。
“那就給錢!”
“夫君,我身上正好有八文錢,全都給她吧!”蘇覓說完,伸出一雙小手,從懷裡摸出一個荷包來,這裡頭八文錢還是上次趙老三給她,她沒有花完的。
“八文錢?你以為我劉宴芳是要飯的嗎?這十隻鴨子,至少也得二十文錢!”劉宴芳是村裡有名的潑婦,今日這事兒,她若是不落著好處,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李家媳婦兒,這本來是一隻鴨子,八文錢已經給你很多了,這要二十文是不是太過分了?”蘇覓覺著委屈得緊,今日這事,是她第一次與趙家村的人結下樑子。
“我說了,要賠十隻鴨子,不然就給錢!”
“十隻鴨子也值不了二十文錢啊!”
見兩個婦人爭去爭來,趙老三從懷裡掏出銀錢來:“這裡是十五文錢,你們一家老小夠幾月了,若是再胡來,我就只給一隻鴨子的錢!”
“我就要二十文,你方才也不知道施了什麼妖術,我現在腿還疼,我去看郎中不花錢嗎?”劉宴芳見蠻來不行,聲音稍軟,見機行事。
“以後妯娌間抬頭不見低頭見,李家媳婦兒是準備與我趙老三家老死不相往來麼?若是非要這樣算,前幾年在我家摘的豆葉,也值幾個錢吧,一併算了吧!”趙老三是明白人,知道此事就是因為下午在田間,說豆葉的事情結下的樑子。
“你……你……你家豆葉,有什麼好稀罕的!”
“我知道李家媳婦兒不稀罕,所以今年剩下那幾塊地的豆葉,我準備喊村東頭的周家去摘了算了!”趙老三道完將錢塞給李家婆婆,又從地上把衣裳撿起來,裝到木盆裡,一手端著木盆,一手扶著自己家娘子。
這劉宴芳一聽,自然是著急得很。家裡今年多買了一頭豬不說,還多了好些雞和鴨子,到了秋冬便沒有東西可吃了。若是這豆葉她摘回來,還可以曬乾了放起來,秋冬時候用水泡泡,這些牲口就可以吃。
眼看二人越走越遠,劉宴芳緊忙高聲道:“趙老三咱們兩家,是村裡捱得最近的,這豆葉豈能落到村東頭周家去!”
“今年你們剩下的豆葉,還是我劉宴芳去摘吧!旁人去,我怕他們弄壞你家豆子,我摘習慣了,會小心些,全當自己家豆子!”劉宴芳見趙老三沒有回應她,又衝著背影吼了一句。
趙老三哪裡還有心思來管劉宴芳和自家豆葉的事情,心思全在自己娘子那裡,沒有回答劉宴芳,只鞠著自己娘子回家去。
李家到趙家不過幾百步路,擁著蘇覓走得慢一些。到家後,擱下手中的木盆,便橫抱著女人去臥房。
垂眸,見蘇覓面頰腫得更厲害了些,心如鈍刀剜肉一般:“娘子下次切莫與村裡人起爭執,你這身量小,哪是那些婦人的對手。”
坐在椅子上,抬眸撞見男人溫潤的眼眸,心裡這才踏實了些。男人打來一盆水,又去衣櫃裡扯了一塊兒柔.軟的白色錦布來,將錦帕浸泡在水裡,撈起來擰乾水分,輕輕將蘇覓左邊面頰清洗乾淨。洗淨後,又取出上次還沒有用完的芙蓉膏擦在臉上,輕輕吹了吹,讓藥膏融化到肌膚裡頭。
男人雖是膀大腰粗的,但手上的動作卻格外溫柔,蘇覓只覺著自己心頭甜滋滋的,站來來抓住男人一雙壯實的胳膊:“夫君,我去煮夜飯吧!”
“夜飯已經煮好了,是娘子最喜歡吃得綠豆粥!”趙老三擁著蘇覓不堪一握的腰際,踱步到灶房。
蘇覓正欲去舀稀飯,趙老三卻按了按她肩膀,讓她坐在椅子上。見男人在灶房忙前忙後,蘇覓眸眼溫和,“夫君,日後這灶房的事情還是我來做吧。娘說,這家裡頭的事情,都得女人來做。”
“只要能和娘子一起,家裡家外做什麼都不要緊!”趙老三依舊是話不多,將手裡的碗擱到蘇覓跟前兒,又將筷子地給她,這才去將灶頭熱著的魚肉和醃蘿蔔端來。
蘇覓不緊不慢的吃著,方才臉上還火辣辣的疼,擦了這芙蓉膏後只覺著臉上清清爽爽的,像是一陣涼風吹來一般。
這碗裡的粥熬得不清也不稠,喝起來爽口得很,夾了一塊兒醃蘿蔔,正欲送進嘴裡,卻被趙老三打落了:“娘子面頰還腫,被指甲劃破的地方,還在滲血,這醃菜還是不要吃,不然會留下疤痕。”
“夫君竟然比女人還細心,我都沒有想到這層!”蘇覓抿了抿碗裡的粥,唇紅齒白的,聲若潺潺流水,在灶房裡飄蕩。
“娘子膚白貌美,這面板嫩得就像是剛剝了殼的雞蛋,我可捨不得你變成黃臉婆。”趙老三嘴上明明是說著甜言蜜語,面頰卻沉著冷靜,瞧不出是喜是悲來。
被自己夫君一誇一寵,蘇覓只覺著自己這日子過得肥美得很。再不信做姑娘時,那些村婦說的,嫁了男人便要三從四德,伺候好丈夫,每日裡田裡地裡的活,都要搶著幹,這樣在家裡男人和公公婆婆才喜歡。
吃完飯,男人將碗筷收拾好。女人則舀水倒浴盆裡,等著男人收拾完後來洗澡。
從前幾日開始,便是蘇覓給男人搓.澡了,今日也一樣,待男人褪下衣裳坐到浴盆裡,便拿起粗布錦帕在肩頭搓了起來。一雙白皙的小手,和小麥色的肌膚形成鮮明的對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