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婆若是再不走,我趙老三就要將你抬出去了!”趙老三依舊面色凜然,瞧不出是喜還是悲,只是這薄唇間的語言透露著堅定。
蘇覓扯了扯男人的衣袖,眸眼裡一半是委屈一半是無奈:“夫君,這王婆孤兒寡母的,給她銀錢讓她走吧!”
男人扭頭瞧著自己娘子眼淚巴巴兒的,一雙小手拽著他的胳膊,十分用力。心頭雖是憐惜得緊,但也不想慣著這些村婦婆子:“娘子寬心,這事兒和咱們沒有半分關係,所以這銀錢我們沒道理給。”
“你趙老三就是仗著自己膀大腰粗,欺負我這老婆子,誰不知道你這婦人是妖女,若是你不拿錢我就去報官。”王婆見哭鬧沒有用,便強勢了起來。
蘇覓是在村頭長大,這婦人間的流言她還是信幾分的,旁的不說,眼下她最擔心便是自己若是克男人的命,會害了自己男人。想到這裡,一張小臉兒一白,杏眸裡眼淚簌簌往外直冒。
男人見女人心底溫軟,踱步去屋裡拿出了一些草藥,又用包豆腐的油紙包起來,遞給王婆:“這是上好的草藥,拿回去和著酒將蛇咬過的傷口包住,幾日不下地就能好了。”
這王婆見趙老三還算有誠意,便接過了草藥,走時又扭頭瞧著蘇覓:“若是我兒好不了,這婦人我老婆子是斷斷不會放過的。”
這王婆踉踉蹌蹌的背影消失在眼眸裡,蘇覓才挪開了眼睛,瞧著自己男人:“夫君,我看什麼時候還是去給菩薩燒個香……”
“這些村婦婆子的話,娘子若是再放在心上,我可要生氣了。”趙老三道完,踱步到水井處,將方才蘇覓洗淨的竹筍捆起來,放在簸箕上晾曬。
“可是,夫君……”蘇覓正欲說自己的擔憂,見自己夫君只做著手頭的活,不理他便將嘴裡的話嚥了下去。
見男人愛吃竹筍,簸箕裡只曬了一捆,蘇覓便拿了另外一個簸箕來,又去灶房將砧板和菜刀拿了出來。
這翠生生的竹筍浸泡在涼颼颼的水裡,蘇覓挽起衣袖抓起一把便放在砧板上切了起來。她準備把這些竹筍切成丁,和著豆子一起醃起來,這天氣半個月就能吃了。
趙老三見女人白皙的手腕露在外頭,十指纖細手上的動作卻十分麻利,心頭不禁柔軟起來:“娘子在家歇著,我去地裡看看!”
蘇覓還有些和自己男人生氣,頭也不抬只是輕輕的應了一聲,便繼續埋頭做自己手中的活。
這一大捆竹筍,半個時辰便切成了小丁,切完後蘇覓伸手將嫩綠色的筍肉翻了翻,又去灶房拿了一個盆來盛出來一些。
雖是和男人慪氣,心頭卻掛記著他。半月前下雨,在家裡閒著做了一雙布鞋。趙老三素日裡幹些重活,汗大這鞋裡頭已經有汗臭。
想到這,蘇覓將今日買來的粗布放在桌上,比著自己男人的尺寸剪了出來,將多餘的布疊起來收好,這才取出線框縫起了布鞋。
屋內拉線的聲音簌簌作響,外頭陽光正好,院兒裡鳥兒鳴叫個不停。蘇覓水蔥般白淨的手,動作極快,一個時辰一隻鞋底便做好了。還是和前面一雙鞋一樣,怕自己男人走路累,將鞋底做厚了一些。
不知不覺便已經傍晚了,蘇覓這才放下手頭的活兒去灶房準備夜飯。今日從街上回來的時候,買了幾斤肉,正好切一塊兒下來,放在灶頭將皮上的毛燒了,切成塊兒和著竹筍丁一塊兒炒了。
剛將肉菜盛出來,便聽見男人回來的腳步聲。白日裡男人有些冷漠,蘇覓心頭還覺著委屈,便不做聲只做自己手頭的活。
扯來面塊兒下鍋,又將豆腐切成薄塊兒和著麵條一塊兒煮出來。男人打來一盆兒清水洗了手,聞見辣椒的香味兒便進了灶房。見自己娘子噘著嘴,板著臉只做自己的,便知道她還在為今日的事情生氣。
“這肉娘子做得真好吃!”男人從女人手裡接過麵條,夾了一塊兒放進嘴裡,鮮肉和著竹筍的香味兒,香得很。
“哦!”蘇覓也盛了一碗麵,坐在男人對面,款款的吃著。一雙水眸只盯著碗裡熱氣騰騰的麵條,不是夾了一兩星筍丁放在嘴裡。
以前二人吃飯,都是坐在一起。今日蘇覓故意隔得遠一些,趙老三瞧著自己小娘子鬧彆扭的模樣兒,真是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