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樣說著，彷彿忘記了是她親手把陸莫封讓出去的。
顧城慢慢的喝了一口咖啡，看著顧傾乾淨的面容，說道：“就算你們是兄妹，你也要跟他在一起嗎？傾傾，你這樣讓爸爸怎麼辦。”
手裡的杯子上凝結了一層水汽，顧傾低著頭看著手上沾著的水漬，輕聲問道：“爸爸，你那樣對他，又讓我怎麼辦呢？”
就在這一瞬間，空氣彷彿都停止流動了。
顧城放下咖啡杯，杯子跟桌子觸碰到的時候，發出輕微的響動。
他看著顧傾，平靜的說道：“傾傾，你這是要為了莫封放棄爸爸嗎？”
顧傾同樣看著他，面容帶著說不出的寧靜，語氣淡淡的，“爸爸，您知道我有多愛他。我不會允許任何人傷害他的。”
“傾傾，是爸爸不好，就算危險，也該把你帶到身邊親自教導的。”顧城嘆了一口氣說道：“應該交給你，愛情是最靠不住的東西。”
“愛情靠不住，但是哥哥卻能靠的住。”顧傾的語氣微微低了一點，聽起來有點冷，“爸爸，他是您的兒子。就算您不愛莫華，但是為什麼要那樣對待他。”
“說到底還是車禍的事情。”顧城捏著勺子輕輕的攪拌著還有熱氣額咖啡，“你有沒有想過，是莫封故意讓你看到的，挑撥我們父女的關係。”
來之前，顧傾是抱著一絲絲希望的。
其實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是抱著希望而來的，但是這一刻，她失望透頂，才恍然大悟。
啊，原來她對父親是有期待的。
她期待著從顧城的口中能聽到一個絕對能打動她的理由，又或者一個能讓她原諒的解釋。
可是沒有，什麼都沒有。
她的父親看起來是那樣的平靜，彷彿天塌地陷都不會對他造成一點傷害。
顧傾沉默的想著，父親還是那個父親嗎？
她已經不清楚了，時光總是有一種讓人捉摸不透的魔力。
比如它能把一個人變得那樣的陌生，此刻顧傾覺得，她的父親早已不是她記憶中的那樣了。
“傾傾，這個世界很複雜，不是簡單的黑白就能說清楚的。”顧城注意到顧傾的沉默，溫和而耐心的笑道：“這件事情我們不提了，你在這裡住一段日子，我們好好說說話。”
粉飾太平這四個字，在顧城這裡簡直運用的太嫻熟了。
顧傾說了那麼多，清楚的表明了自己的態度，可是顧城輕飄飄的一句話就想揭過去。
車禍的事情弄傷了陸莫封的腿，但凡有一點點的意外，他們兩個就可能在那場車禍中，跟這個世界告別了。
顧城的態度讓人心寒，他根本不在意。
“爸爸，我覺得我已經不認識你了。”
顧城想要粉飾太平，將所有的事情都悄無聲息的掩蓋過去，也得看顧傾願不願意。
當顧傾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很明顯，她是不願意的。
顧城臉上溫和的笑容，就像是潮水似的，緩緩褪去了。
他端起杯子，喝著咖啡。
香醇的味道在他的唇齒間瀰漫著，他跟蘇煙最大的愛好就是喝咖啡。
但是顧傾從小就不喜歡咖啡的味道，長大以後，一如既往的不喜歡。
“傾傾，我跟你媽媽隱居在美國多年，你以為那些人是怎麼忽然找過去的。”顧城盯著顧傾，眼光冷的可怕，“我揹負了許多東西，但是想讓你過得輕鬆一些。可是世事難料，有些話還是不得不說了。”